罗河村民兵立刻聚集起来,赶到山脚下。 巡山的军人也已经到山脚集合,大家寻着枪声往山上追。 罗大壮是民兵的队长,这时已经准备靠近冒烟的位置。 “别动!”罗大壮举枪,对准一处晃动的草丛。 当一个穿着红色碎花布斜襟上衣的女人走出来,他眉心紧蹙。 “娟子?” “大伯,你们咋都来了?” 罗大壮并没有放松警惕,心底狐疑,总觉得自己的弟媳妇刚才闪过的眼神过于精明。 根本不像以前那个,经常被娘家压迫,总是拿粮食或钱补贴家用的娟子。 不过她神色恢复得很快,满脸恐慌地看着他们。 “罗二媳妇,你怎么上山了?现在也没到收秋的时候, 山上的栗子,松子都没熟。”另外一个民兵疑惑地问。 “我找点凉药草,家里两个孩子上火。”娟子垂着头,手里还捏着草药,确实是下火的。 “刚才你没听到枪声吗?”罗大壮稍微放松下来,又问。 “不是有人打猎吗?”娟子脱口而出,轻抿唇,忐忑地看着他。 罗大壮心底咯噔了一下,面上却一点不显。 打猎? 村里已经禁止上山打猎了,且村里每天都广播这事。 猎枪都有持枪证,要是谁私自动枪,证件和枪都没收。 “快点回家吧,山上不安全。”罗大壮松口,让开一条道。 娟子用力点点头,背着竹篓就快步走下山。 罗大壮没敢耽误,又继续往冒烟的地方跑。 这座靠近梯田的山早就被围起来了,山上还种有黄莲等药材。 而另外一边, 陆北风带人来到冒烟的地方,看到一只被打伤的野猪,正“呜呜”地躺在地上挣扎。 周围的脚印很凌乱,看似是大码的脚印,实际重力点却不够。 罗大壮赶到时,野猪周围已经拉起了警戒线。 他凑过去看到脚印,眉心皱得更紧了。 家里要是出了一个t务,那以后自己弟弟的三个孩子以后怎么办? 连当军人考公的机会都没有。 此刻, 跑下山的娟子,一路直接跑回家里,才彻底放松下来。 十岁的时候家里穷,为了给妹妹治病,她接受了一个老婆婆的帮助, 对方只要求她平常把村里的情况,隔一段时间写信送山上。 长大后,她渐渐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不过她只传递村里的情况,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的。 她生下双胞胎后,那个阿婆又找上她,让她把罗河村的民兵名单交出来,她才惊慌。 阿婆看着老,实际根本不是真实年龄。 她最多只有三十几岁,还抽烟,会开枪。 今天在山上时,遇到野猪冲出来,对方冲野猪开枪了,才引来了民兵。 她虽嫁到罗河村几年,还没见过那么多民兵, 今天见到几个,心里骇然。 她只认得大伯,其他几个都不认得,像不是本村的。 不过大伯是民兵队长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妈,你回来?”小桃背着绿色布包,布包的底垂下,里面的书看着就要冲出来了。 娟子回过神,淡笑:“放学了? 妈炒个青菜,煮个肉汤就行。” 小桃把书包放桌上,捞起地上的背篓,准备把里面的草药洗干净。 她总觉得母亲最近怪怪的,好像很怕回外婆家。 外婆派人过来说几次,她都不当回事。 这更奇怪,家里的粮食,肉,鸡蛋等,她妈妈都是紧着表哥表弟,最后才轮到她和弟弟。 “妈,这是什么?”小桃从竹篓拿出一个弹壳。 她没见过,只觉得有点发烫。 娟子瞪大眼睛,立刻上前抢过来: “小桃,这可能是摘野菜时,不小心混进去的。 你别跟其他人说,不然你奶奶又要骂人了。” 小桃点点头,把草药和野菜分开,放入盆中清洗。 娟子匆匆走进屋里,拿起弹壳看到上面的数字和字母,瞳孔剧烈收缩。 她是上过初中的,平常也看报纸,上面的型号是邻国的。 这意味着,那个阿婆不是本国的……她的目标是山上的药材。 手上的弹壳如烫手的山芋,让她下意识就想扔出去。 屋外传来门口打开的声音,她一个慌张,手松开,弹壳就滑入床底。 … 另外一边, 罗大壮处理完山上的事回到家,看到自己老娘在炒菜,眼神询问罗桂玲怎么回事。 罗桂玲淡笑地道: “妈说了,这段时间她暂时过来帮忙,等我好了再说。” 王秀丽把菜端出来,看到自己儿子,嫌弃地说: “邋里邋遢的,还不快去洗漱一下? 以前你爸回来第一件事就洗澡换上干净的衣服,这点你是一点没遗传到。” 罗大壮:“……” 他这是被自己母亲嫌弃了? 以前刚回村里做村支书时,村里闲话多,他母亲整天跟邻居吵架,大多时候还撕打在一起。 他刚当支书就顾处理她打架的事了。 那时她怎么没嫌弃自己邋遢? 罗桂玲默默摆碗筷,假装看不到罗大壮求救的眼神。 他只能转身先回房拿衣服,去浴室洗个战斗澡再出来。 王秀丽剥了花生米给罗大壮喝酒。 她自己每天晚饭也要喝上一杯米酒的,自己酿的酒,喝了舒坦,只要不吹风,就不会醉。 罗大壮眉峰挑了一下,把酒杯满上。 他以前理解不了母亲,怎么一个女人天天喝酒? 结婚生子后就能理解了, 一个女人拉扯大两个孩子,还送上学,得吃多少生活的苦? 每天喝点酒麻醉自己,这日子也不至于太难过。 后来就养成习惯的,喝不多,罗大壮也不劝。 “上次去省城,见到大虎了没?有没有壮实一些?”王秀丽喝一口酒后,主动聊起大孙子。 她对罗桂玲最满意的地方就是生了三个儿子。 不生孙女就不会操一辈子的心。 女人一辈子太苦了。 像她嘴里的甜,都靠米酒维持着。 “壮实很多,目光也坚定了,看着就让人高兴。”罗大壮看她喝完一杯,又把酒杯满上。 他母亲酒量很好,喝一壶米酒都不会醉的。 喝多了,她说话不再那么尖酸刻薄,倒多了些…人性。 罗桂玲瞪了丈夫一眼,难道他还想把婆婆灌醉吗? 像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