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蚜虫泛滥成灾 罗桂玲左右看了一下,拿起菜篮子拉着她进去,赶紧关门。 这时候谁家吃肉都得被念叨几句。 “听说今天考核不顺利?”罗桂玲忙问了一句。 她眉心微蹙,拿起菜又开始摘。 苏白芷把布包放在石桌上,才缓缓道: “已经考过了,明天上课,今晚我就搬去小学的宿舍。” 苏白芷打算一会儿去宿舍铺床,先把东西搬过去。 刚才在黑市她已经买了凉席,洗澡的铝大盆等等。 罗桂玲点点头,念叨着:“行,锅碗瓢盆我给你准备了一些,到时不够咱们再去买。 你这丫头去街上也不等我,下次可不许这样。” 苏白芷坐在一旁帮忙摘菜,笑着点点 头。 南瓜苗很嫩,把瓜藤的绒毛慢慢撕下,再撕叶子的,最后摘了南瓜花的心。 罗桂玲看她会摘,笑道:“你在宁城也吃这个菜?我还以为你们城里人不吃这些。” 她总觉得今天村里人说的是胡话,外甥女那么文静,怎么可能会打人? 苏白芷:“城里人以前也是农村人,现在还得靠农村人种粮食养着,大家都一样。” “胡说,我奶奶说了,城里人就是高人一等,我努力读书就为了以后要当城里人。” 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 罗桂玲随手拿起地上的竹条用力一抽:“找抽!我送你读书是为了让你高人一等的? 我看你就是皮痒痒了!” 苏白芷看向表弟二虎,淡笑不语。 他背着一个布包,包中间还绣了一个五角星。 肤色偏黑,额头凸起,双眼亮亮的。 “以后表姐就是你们小学老师了,对老师该怎么样?”罗桂玲还拿着竹条,厉声问。 二虎撇了撇嘴:“苏老师好。” 他刚才看到篮子里的肉了,不然也不会乖乖站着挨打。 苏白芷应了一声,随后道:“帮表姐一个忙,请你吃糖。” 二虎忙点头,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罗桂玲瞥了儿子一眼,没眼看他这馋样,低头继续摘菜。 最后苏白芷拎着两个包,二虎提着桶跟着往小学走。 一路上两人碰到不少村里人,都在问二虎苏白芷是谁。 他统一回答是小学的新老师。 苏白芷在小学门口停下,从包里掏出几块糖交给他: “里面有女老师,你送到这就行了。” 二虎点头,把糖放入裤袋:“表姐,我在这等你,一会儿我们一起回去。” 苏白芷正想拒绝,就见他跑到学校旁边的小操场,跟朋友疯玩了。 她摇头失笑,拎着东西快步往里走。 小学的老师宿舍就一排土房,有些老师正在门口炒菜。 傍晚的霞光在天边蔓延,洒下红光,笼罩整个罗河村。 棉花地里,一群人坐在田埂上叹气。 罗大壮和其他村的几个村支书,在田里等了一天,棉花叶子上的蚜虫卵越来越多,什么方法都用了,无效。 “老罗,这样子下去,这片棉花地都会被蚜虫传染,别说产量了,估计还没到秋天,这样棉花苗就死光了。”拿着竹子烟筒的陈大爷,眉头拧紧,肤色黑得发亮。 罗大壮早就给有关部门反映了,但上面一直没回复,并不重视。 棉蚜虫年年有,上面的人以为跟往常一样。 另外一个大叔接着道:“老罗,我们这些人中,就你文化程度高,这事拖不得,得让上面重视才行。” 其他几个村支书附和着。 他们只是小学毕业,平常公社的事几乎都是罗大壮去跑,申请材料什么的他们一概不知道。 罗大壮蓦地起身:“明天我再去一趟县政府,不行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他们一群人坐在这里喂蚊子也没用,棉蚜虫泛滥成灾,谁也没有好方法治。 几人纷纷起身,准备各自先回村了。 罗大壮回到自家门口就闻到了肉香,还以为是隔壁老王家炒肉,深吸几口肉香味,才推门走进去。 咯吱…… 二虎听到声音,本坐在门槛上的,眼睛一亮,转身跑进厨房大喊: “妈,爸回来了,可以开饭了吧?” “别偷吃,快去洗手!”罗桂玲吼了一句。 罗大壮走到院子里的石桌一看,怔住了。 今晚的有肉吃。 有肉有蛋,比过年还丰盛,味道不像他媳妇煮的。 外面蛙声一片,趁着天还没黑,各家各户都开始吃晚饭了。 现在村里虽通电了,时有时无的,不想摸黑吃饭就得早吃,吃完出门乘凉唠嗑。 “三虎,你外婆送肉过来了?”罗大壮拉住最小儿子的衣领问了一句。 “是表姐买的肉。”三虎挣脱开,三两下就洗好手。 二虎端着碗筷出来,脚步很快。 罗大壮听了,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倒是舒坦了,是个会感恩的。 罗桂兰顶替他媳妇上了护士学校,他对罗桂兰一点好印象也没有。 不过媳妇开口了,他只能帮报名,考核通不通过,他根本不管。 二虎坐得直直的,脖子伸向厨房:“爸,表姐做的菜真香,我们以前吃的都是猪食吧?” “啪!”罗大壮一巴掌打在儿子的头上,“你敢当着你妈的面再说一次?” 二虎用力摇头,打死他也不敢。 三虎笑出声,露出缺的门牙,看着就滑稽。 父子三人面面相觑,等着另外两人。 “老罗,阿芷考上老师了,明天就去上课,今晚咱们当庆祝。”罗桂兰端着南瓜苗汤出来,笑得双眼弯弯。 苏白芷端着一锅饭出来,跟罗大壮打了一个招呼。 “嗯,阿芷,放假的时候也要到地里干活,到时跟着二虎去捡麦穗就行。”罗大壮淡淡道。 苏白芷点头,看了小姨一眼,没说什么。 一顿晚饭吃完,罗大壮拎着水壶出门。 二虎和三虎吃得肚子滚圆,没一会儿就跑出去找朋友玩了。 “唉,村里的棉花地虫患,你小姨父心烦,不是冲着你。”罗桂玲收拾碗筷,叹气道。 苏白芷:“村里没有治虫的法子吗?” 昨天回来的路上她就听说了,但她想着应该不严重。 罗桂玲边洗碗边说:“有是有,就是不管用,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棉蚜卵就像扎根了一样,除了又长出来。” 苏白芷帮着冲洗,把碗放在篮子里沥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