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照片？ 郑开奇的心咯噔一下。 谁会暴露？ 郭达显摆完又走了，叶耀祖串完门也回去。 郑开奇自己坐到办公室去，面无表情喝着茶。 独处时他从不抽烟。抽烟会让他的思绪变乱。 “科长。”不知何时，崔琬突然敲门进来，“行动队来人，让你去大队长办公室。” “好。”郑开奇笑着起身，“啊对了，小崔，给我挑几本书，会计入门之类的，没事我看看。” 郑开奇习惯了，万事靠自己，谁好不如自己好，会计出纳，早晚得自己上。 郑开奇溜达着出了门，二楼这些文职的单位，个个关着门。在特工总部正式运营前，财务，资料，档案，这些事情都是需要提前准备的。 警员训练班，也就是聚川学院老早就开始筹备招生，这些学生的履历都必须是上海本地，而且身世清白，识文断字，有一定学历。走的确实是黄埔军校的路子。 这些都需要花费大力气，需要大量人力和时间。 而问题是，这本来是总务科的事情，但彭大年不清楚，他郑开奇更是不知道。 是日本人自己甄选了这些人。 脑子里看见什么想什么，郑开奇到了一楼行动队的大队长办公室。 大队长一脸淡然坐在那，那边坐着张寒梦，郭达二人。刘晓娣的副队长，还进不了大队长办公室。 “来，郑科长，坐。”大队长浅笑，他办公桌前，扣着一张照片。 “大队长太客气了。叫我开奇，小郑都行。”郑开奇热情说着，顺着离门最近的地方落座。 “咱们平级，不合适。”大队长比在特务科时亲切多了。 郑开奇说道：“您在特务科就是我们的上司，应该的，应该的。” 大家互相谦虚热络了会，大队长直接说道：“咱们都是为大日本帝国服务，也就不分彼此了。郭队长昨晚执行的任务郑科长知道是吧？ 具体原委在座的都知道，我就不多说。只是想着既然大家都参与其中，我就把大家叫来，统一说一下。” 张寒梦问道：“大队长，听说抓了？没交易？” 大队长点点头，对郭达说道：“郭队长，你来说说吧。” 郭达趾高气昂，说到：“昨晚我得到消息后到了指定地点，发现在阴暗处畏畏缩缩，时刻有逃跑的可能。就当机立断，立马把他抓住了。” 张寒梦问道：“他承认自己的身份了？” “没有，想想也不会。”郭达说道：“我的人审讯了一晚上，都没撬开他的嘴巴，只是说自己替人办事，拿一张照片，换金条，他有劳务费。” 郑开奇插口问道：“劳务费？有多少？” 郭达愣了愣，“五个银元。” 郑开奇“哦”了声，不说话。 大队长看了郑开奇一眼，让郭达继续说。 “他虽然不承认，但身上确实带着要交易的内容，是一张照片，和一张素描画像。” 张寒梦皱起了眉头，一双眼睛盯着大队长的身前的照片，“就是这张？” “不错。”大队长伸手拿起，正面对着众人。 郑开奇状若无意，众人中最后一个看了过去。 他微微意外，那是一个人的背影。一张全身照。 此人手捏绅士帽，白色领口露在外面，戴着围巾，深灰色西装，黑色皮鞋。 捏着绅士帽的手上有一块表。 照片定格在他迈步的瞬间。颇有些虎步雄风。 一看这个背影，郑开奇就知道，这是老董。 还好，不是穿医生白大褂的时候。 看这照片，应该是一两个月前。 隐约远处，能看见樱花在墙角盛开。 “这应该是租界吧？”郑开奇皱眉道。 大队长看向他，“郑科长经常去？” “去过几次，日本太君带着去过。” 郑开奇说道：“此人很有钱啊，会是共产党的人？” 大队长说道：“通过这张照片，可以看出，此人在租界，有一定社会地位，出入各种高级场所。有钱，有风度，左撇子，可能从事医生或音乐家，以及高档场所厨师，调酒师等工作。” 郭达惊骇道，“队长，这些你能看得出来？” 大队长微微点头，“此人，很有可能是共产党的钱袋子。负责整个上海地下党的人事和钱财。” 郭达惊喜道：“如果此人管着人事和钞票，只要找到他，就能破坏整个上海地下党。” “道理是这个道理，不过光从一张背影照片，就想在租界找出来一个人，太过困难。”张寒梦说道，“我感觉突破口，还是在被抓的人那。” 郭达恨声道，“此人口风特别紧，根本不松口，没见过意志这么坚定之人。” 郑开奇问道：“他到底都说了什么？” “他说。”郭达说道：“一个多年以前就失散的亲戚突然找到了他，让他帮个忙，就是昨晚赴约，给了2个银元，说事后再给三个银元。” “他本是什么身份？” 郭达拿出来一份口供，“此人是一个摊贩，在路边给人擦皮鞋的玩意。” 郑开奇问道：“上了什么刑罚？” “一捆好就哭，因为大小便就拖了好几次地了。简单几个皮鞭就哭的哇哇的。”郭达越说越生气，“太能伪装，太能撒泼——” 郑开奇说道：“如果当做是真的呢？” “什么意思？”郭达问道。 “要想买通一个擦皮鞋的做一件事情，不需要五个银元，甚至用不到五十块钱，五块法币就足够。 能这么大方，还不让人生疑的，只有可能是熟悉的人，或者比较富裕又很忙的亲戚。” “所以，” 郑开奇说道：“我不信什么钢筋铁骨，在绝对的痛苦面前，哪来的演戏大明星？就当做他说的都是真的，找人画像。 通过之前的人口档案查出来那个亲戚，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郭达疑惑道：“真是亲戚让他来做的？” 他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大队长沉吟道：“如果按你所说，他说的都是对的，真有个亲戚在推波助澜，那他被抓，亲戚早就跑了。” “总能固定圈子，固定这个大人物的工作或生活地点。”大队长道：“慢慢圈死他。” 郑开奇笑着说道：“用这个案子，试试咱们特工总部对各部门的统筹力度。把这种资料都调出来，看看到底能多久破了这个案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