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队长有些意外，“不知道郑科长，有何高见？” “高见不见得有。浅见有一些。” 郑开奇让这位女行动队长坐下，语重心长道：“张队长——” “寒梦！” 郑开奇愣了愣，说道：“张寒梦？” “对。” “寒梦啊。”郑开奇顺坡上驴，“你知道的，我不是丁主任的人，也不是李主任的人，这两位特工总部的创始人，不是我的领路人。” “所以我算是居中的人。”郑开奇说道：“不说我说的有没有用，起码，不会害你。” 张寒梦点点头，大大方方说道：“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告诉你我的名字。”她犹豫片刻，说道，“我们最起码背后是中国人，犯了错还有转圜的余地， 你的背后是日本人，一旦犯了错，那就是一个下场。” “多谢关心。我心里有数的。” 郑开奇说道：“今天中午，我听宪兵队长官说起，六个行动队，是要分工作内容，而不是跟以前，统一的工作内容容易引起混乱。争功抢功。” “六个行动队分开工作内容？”张寒梦皱起眉头。 想一想，倒是也是正常。 “不错。”郑开奇感慨道：“日本人的情报收集还是厉害的，他们初步定了几个方面。” 军统，中统，共产党，新四军，忠义救国军，以及租界的间谍力量。 张寒梦皱眉，“不会吧。这些目标的体量完全不一样。” 虽然同样是六个分类，但有的很活跃，有的很沉寂。 郑开奇点头道：“确实，这也是我劝你等一等的关键。” 小郭泡上了茶，让崔琬给送过去，叮嘱道：“以后这种活你来干。” 崔琬给端了过去，听见郑科长说道：“眼下，你可以做这个任务，但如果做了，对你以后在这里的发展嘛，有利有弊。” 张寒梦接过话茬，“请郑兄明示。” “如果你成功了，抓了个共产党的重要的人物，先不说别的，升职是肯定不可能了，履历上增色不少是肯定的。这点，你不否认吧？” 张梦涵点点头，“坐上这个位置上，就不想再往上爬了，那不是能力的问题。” “寒梦啊，你不光很睿智，看的还很通透啊。”郑开奇就差拍她肩膀了。 “如果你成了，这是你的，看似赚足了眼球，坐稳了行动队长的位置。” “但是损失，太大了。” 张梦涵舔了舔舌头，耐住性子，问道，“损失在哪里？” 郑开奇闷了一口茶，让张梦涵也喝一杯，他甚至说了这绿茶的优点好一会。 崔琬在旁续水，见那个形式雷厉风行的张队长被拿捏的听话异常。 光是听绿茶的好处，采摘的要点，就听了十多分钟。重点是她丝毫不焦躁，默默在听。 崔琬不由暗中嘀咕，光是这份心境，就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怪不得人家能当队长。 得意洋洋讲完了茶，也顺好了思路的郑开奇说道：“损失在于定位。” 他看着沉得住气的张寒梦，说道：“你也知道，几个行动队一旦把任务对象分开，军统是最容易出成绩，也是持续性最强的。” “其次是中统。 继而是租界的情报战 然后才是中共地下党。” 郑开奇说道：“一旦你选择了这个任务，很大概率，你以后就跟共产党干上了。” “我们特务科，去年全年的共产党的抓捕任务，没有军统一天的收获多。” 郑开奇说道：“真的。” 张寒梦沉默了。 “一个高开低走的任务内容，一个注定会很清闲的逐渐被边缘化的行动队队长。” 郑开奇说道：“这就是你选择了这个所谓神秘电话的代价。” 张寒梦悚然一惊，说道：“我可以拒绝——” “你只能拒绝不接这个活，却无法拒绝接了这个活后，别人给你安插的任务。” “你刚进来就完成了一个任务，抓捕了一个共产党。 共产党在上海有具体的破坏活动么？ 没有。军统有，中统也不少。 那些跟你不是一个阵营的队长们，会巴不得你被安排去抓共产党，其他的情报都被人家分享。” 他谆谆善诱，他嘘寒问暖。 张寒梦终于被说服。 换做是其他队长发现此事，她也会这样做，让他专门去抓共产党。 长长吐了口气，张寒梦问道：“为什么帮我？” 郑开奇笑了，反问：“因为你长的顺眼？” “我比贵夫人差的很远。”张寒梦摇头。 郑开奇站起身，说道，“还有什么原因，因为你也是两不靠啊。你是周先生直接安进来的是不是？李主任和丁主任暂时都没对你下手。” 郑开奇说道：“有个硬后台，但也需要同伙啊。” 张寒梦沉默片刻，说道：“对不起，我估计，早晚会选择一位主任投靠吧，我不像你，有日本人撑腰的。” 她也站起身，把档案放在桌子上，“作为跟郑科长开诚布公交谈的谢礼，我送给你了。” 她还是对军统感兴趣。 上海地区的共产党，活动量并不大。 而且，她是跟从周佛海过来的，对以前的自家人，下手没那么厉害。 郑开奇没有碰那个袋子，说道：“如果是你来申请，我就批了，如果你送给我，我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 更不相信一个所谓的什么神秘电话就能找到中央局的人。” 他压低了声音，“知道我前几天华懋酒店被袭击事儿了么？” 张寒梦摇摇头，“我刚从南京来就没几天。” 郑开奇无奈道，“军统的，给我打电话，要投诚，还说带着几个兄弟一起。” “我去啦。然后车子被炸啦。当晚我的家还被袭击。” 张寒梦瞪大了眼睛。 郑开奇说道：“话说到这里，我就不瞒你，这个该死的什么神秘电话，不是给你消息的，是送你去断头台的。 之前是投诚，现在是出卖别人，诱咱们出去。换着花样来的，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