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伟的尸体被悬挂在特高科门口已经三天。身边秘书出现卧底，让市长大为震怒，责令特务科定要查处清楚。 一时间，市政单位的大部分人员名单都开始接受审查。 这一大批量重要工作，楚老二选择退避。一方面他父亲是政府官员，更重要的一个方面，是他掌握到的消息，军统小组，明天就到了。 这也从侧面表示，常伟得到的消息好像就他自己知晓，他的信被截下，军统那边就没得到提醒。 至于常伟是共产党还是国民党军统，眼下已经不重要了。 国共喊着合作，是谁的可能都有。 刘队长荣升副大队长，楚老二是有压力的，他想不明白，他的奖励为何迟迟不下来。军统副站长总比一个秘书特务要重要。 他选择了低调。既然军统小组还是要进来，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之前觉得可能泄露了情报，不管是特高科还是特务科，都对军统这事不是很重视。一个对所有可能是“未亡人”的对象开始甄别，另外一个，整天围着刘大队长的升迁搞庆祝，一个个马屁拍的响。 楚老二再次跟队员夯实了计划后，由副队长卫影协调科里的物资供应，他亲自开车，去了南郊。 郑开奇今天请假，说是有大事要办。 别人不知道，楚老二是清楚的。 他身边的白冰跟他好上了，今天是去办手续的。 这也解除了楚老二一个疑惑，明明那么好色之人，为何既不逛窑子，也不找女人，原来是喜欢这种嫩嫩的。 楚老二浮现一丝冷笑，他挑选女人的标准，都是有助于他工作的。 不像郑开奇，傻不拉几找个穷人家的什么护士，再漂亮又怎么样？一两年就厌烦，很快就没意思。 到了南郊，顾嫂正逗弄孩子在下面玩，楚老二远远在车里看着，没有上前。 他跟顾东来夫妇认识极早，郑开奇上班的第一天，他也因此记住了这对夫妻。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后来这对夫妻就这样跟上了郑开奇的步伐，紧随左右。 他们中间没有没有秘密，有没有勾结，他抱怀疑态度。 只要他们没有离开上海，时间越长，越容易有破绽。 他闭目屏息，休息一会。 法租界。 郑开奇还是主动跟齐多娣见了面。齐多娣已经不再经营裁缝店，而是在法租界开了一家很气派的洋行。 或者说，他把裁缝店做成了联络站。不管是黑犬李默，还是其他发展的情报人员接头时，他还是会在裁缝店出现，但他大部分人脉已经转到了洋行。 如果下面有人出现了叛变，最多暴露他裁缝店的身份，他在洋行的身份也不会因此暴露。 这次见面，关于那银行里的美金，齐多娣很是震惊，甚至呆滞了许久。后来知道是汉奸常伟的私货，也就不那么震惊。 “之前的那些金条都还没用完，这些钱，暂时用不到了。”齐多娣感慨，“以前钱的事上，少操点心。” “也没余钱给你了。我现在成了副队长，打点关系，养着小队都是消费。”郑开奇说着，打量着新开的洋行，齐多娣不再穿中式长袍大褂，换成了洋装绅士帽，还有一根文明棍。加上他那本就俊俏的面容，颇有浊世佳公子的风范。 郑开奇试探着跟齐多娣说了白冰的事。 齐多娣冷笑道：“怎么？生米煮成熟饭了，才想着跟组织汇报，郑开奇，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郑开奇解释道：“没呢，证件都还没领。我的人设快撑不住了，没个女人在身边，我总不能真的去胡天海地，四处搭讪女人吧？不然我拼命赚钱，钱都去哪里了？” 齐多娣继续冷笑，“编，继续编。看上人家就看上人家，别拿任务说事，你要是说身边缺个掩护，那好办，我打申请，组织派人下来，假扮夫妻就是。” “别别别。” 郑开奇苦苦哀求半天，齐多娣才露出真面目，“结婚可以，不过白冰必须先隔离在所有信息和任务其外，后期要试探性的看看她的倾向。咱们地工这一行，家属要么什么都不知道，要么，就是忠贞的伙伴。” 郑开奇想了想，说道：“白冰是有革命思想的。” “怎么说？”齐多娣问道。 “记得在渡边警官的案件里，有一本《论持久战》么？后来抓捕那个老色鬼时，当时是白冰涉险假扮女学生，在车里，据铁塔说，老色鬼身边有那本书，但后来处置车辆的小弟说，车里没有任何东西。我就怀疑那本书，是白冰拿走的。” “后来呢？”齐多娣有了兴趣。 “后来我在枕头下面找到了那本书，里面有折页，有书签，她看得津津有味。” 齐多娣冷笑道：“你俩还是睡在一起了，才跟我汇报。” 郑开奇抹了把脸，“过不去了是吧？那么些钱都堵不住你的嘴是吧？” 齐多娣冷笑，“有用么？你就是把上海解放了，私自谈恋爱也是你履历上——噗，算了，不逗你了。”他在那哈哈笑，笑得前仰后合。 郑开奇叹了口气道：“我也是知道她有这个倾向，才想进一步跟她处。” “知道办手续前告知我一声，我就很感恩戴德了，知道你还知道组织在关心你。” 商定好了白冰的事，齐多娣有件愁心事。 “阿离，你还记得么？怀孕了。” 郑开奇愣了愣，“谁？李默的老婆？” “对。” 齐多娣的烦恼，很简单。 其实郑开奇现在的身份，已经到了重要的不能再重要的位置。他的身份，少一个人知晓就少一些意外和损失。 当李默的身份在上海暴露，他就想把李默转移到根据地去，但一来齐多娣的情报网刚开始铺设，需要李默的力量，他还带着个无依无靠的阿离。 现在，他的任务网铺好了，想让李默去根据地了，阿离又怀孕了。 郑开奇说道：“以她怀孕为由，让她跟着李默去远离日本人的地方，她应该没意见吧？还是说李默有意见？” 齐多娣说道：“李默的意见是，他留下继续工作，单独转移走阿离就可以。” 郑开奇点头道：“既然李默同意阿离转移，那就两个人都离开。” 齐多娣无奈道：“我也是这个意思。甚至于阿离的怀孕，都让我彻底放下了对她的戒备，可是——” 他看着郑开奇道：“一个远房亲戚突然来信，说她的亲哥哥即将来上海，要跟她见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