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狙击手，冷漠，好钱，艺高人胆大，胆大心不细。 这是火目的小册子里追踪观察目标的基本法之一。 找寻目标规律，从怒，喜，钱，三方面，在对方忽视，不在乎观察方时，最真实。 在老展修车时，郑开奇就在冷眼旁观他，也是第一次，在有个陌生人身上验证火目小册子上的识人辨人的方法。 识人辨人，老人都会，火目的这个方法，好就好在快，只需要刺激出三个方面最真实的反应，就能通过他研究出来的公式套进去。 他就是靠这种方法，在极短时间内看出一个地下党的成份，并知晓其弱点，脾气，性格，习惯，爱好等等。 之前郑开奇就看过火目的小册子，之所以没研究，是心理上的障碍。 不过现在的时局对他来说有点困难，他不得不自己照顾自己，多学点东西。 作为特工，他对一切信息都带着一丝怀疑，更别说是十三太保火目留下的东西。 货车终于驶离山林小道，进入了一片片偏僻的农村地畔，虽然没有硬路，却比山林小路好走的多。 看着那杂草丛生的水稻，郑开奇心情沉重。 人被肆虐，庄稼也跟着受殃。 不是老百姓不珍惜粮食，是在这里收粮食，早晚被日本人抢走。 “嘭”的一声。 老莫一脚急刹车，郑开奇一脸撞在了前挡风玻璃上。 “干什么玩意儿你，”郑开奇跟老莫都学了些东北腔，“我扣你钱啊。” 老莫奇怪道：“啥玩意啊，开车也给钱是吧？” “看看你那张脸吧。”郑开奇揉着嘴巴，撞得有点肿。 “我心情不好，你做的饭给的钱就少。你看着办吧。” 老莫脸上露出莫名深意的微笑：“没事，你看那儿。” 他身子微微后仰，让开往驾驶位看的视线。郑开奇狐疑看去。 左边绿油油农田里，趴着一个女孩子。 白腿白袜子粉鞋，衣衫也算名贵，就是多了些尘土和淤泥，姿势别扭。 “死人？”郑开奇瞬间面无表情，“管她干嘛？继续开路。” 老莫笑了，脸上的疤痕更加丑陋，“嘿嘿，活着的。而且，看这腰肢，是个雏呢还。” 看着老莫竟然对他挤眉弄眼，搞得郑开奇一阵阵恶心。 “老子重色这种事情，连老莫都知道了？” 郑开奇问老莫：“你能看出来是活的？” 老莫淡淡说道：“相信一个狙击手的眼光。她在呼吸。” 相距至少二十米，好家伙看得出来她在呼吸？ 郑开奇掏出一块钱：“来，说实话，怎么看出来她没死的？” 老莫一把拿过钱，推开门就下车：“呼吸！” 郑开奇跟着下来。虽然他心里更在意那个女性是死是活，硬着慢腾腾噘着嘴走了过去。 “活着了么？这边离太仓很近了。是不是从太仓跑出来的？” 两人蹲下来，老莫指了指女孩那瘦弱白皙的脖颈，对郑开奇说道：“你看。” “看什么？” “呼吸。” 郑开奇看了半天没看出呼吸的痕迹，还是伸手摸了摸，她身体有些凉，有潮湿感，就是额头滚烫。 “确实活着。”郑开奇这才打量这个女孩。 十七八岁年纪，面目白净，像是个女学生。 老莫往回走：“前前后后，给你半小时，够了吧？记得销毁证据。” “我——”郑开奇立马明白了老莫在说什么。 此人足够冷血。铲除是很有必要，可惜，这一次外出，是第一次与老莫见面并外出，如果路上出意外，楚老二肯定会怀疑他。 老莫没有上车，而是穿过马路到了路对面的菜地里上大厕，以示自己不会偷看。 不再管他，郑开奇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片有些干涸的水稻田。这学生打扮的女孩子穿着粉色布鞋，鞋底干净，小腿匀称，无太多肌肉。呼吸时而急促，时而平缓。 白净的额头上满是米粒大的汗水。小脸红扑扑的，算不上美丽，却分外妖娆。 郑开奇思虑片刻，矮身把她抱起，上了货车。 老莫提裤子回来，郑开奇刚从驾驶室后面的空档翻出来个布袋。 里面，药品，子弹，干肉，野外行军是够了。 “我的。”老莫脸色发青。 郑开奇找了药给昏迷的女孩吃下，回了句：“嗯，算钱。” 老莫开心，真就给说了各自的钱数。 其实药品对于普通人来说，真是花钱都买不来的东西，特别是西药。 老莫没有说高价，他知道郑开奇想拿药，那也是轻松自在。既然他这么大方，他老莫也不是趁火打劫的人，都按了药房的一倍价格。 郑开奇找了些防中暑的药，给那姑娘撬开牙关推了进去，又塞了点退烧药，堪堪在太仓城外，姑娘终于在郑开奇怀里醒来。 郑开奇抱着也没办法。 一方面要维持自己重色的人设，一方面，确实没地方放一个人，要么他抱着，要么，老莫抱着。 中间老莫也问过，听楚二爷说过你善爱此道，怎么没对她下手。 郑开奇心中骂骂咧咧，你特么才善爱此道呢。 “我喜欢结过婚的女人，你懂的。”郑开奇硬着头皮说着，“再说，这小娘皮发着烧呢，我又不是饥不择食。” 老莫只是一问，听过也就过去。 此时这姑娘颤颤巍巍睁开眼睛，先是痛苦呻吟了声，看清了现状后，先是浑身一颤，刚要伸手就是一巴掌，却见抱着他的男人眼神幽幽，嘴角咧了咧。 姑娘放弃了抬手打人的冲动，反而惨叫一声，“放我下来。” “老莫你停车。” 听了郑开奇的话，老莫缓缓停下了车。郑开奇开门，把姑娘撂到地上，指了指一公里外的太仓城门，“自己走去吧，叔叔们忙着呢。” 姑娘愣了愣，似乎不相信两个大老爷们竟然真的放开了自己，刚要举步往太仓城门口走，就讪讪停了下来。 仿佛那城里，有比两个陌生男子更恐怖的东西。 “开车走。”郑开奇让老莫抓紧离开。 老莫刚挂上档，那姑娘就开始追上来，自己开了车门上来，一屁股坐郑开奇身上，娇声道：“我不想回去，我搭个便车行么？我有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