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宁素感觉自己睡了好久,脑子都睡得有点迷糊了。 “醒了?” 耳旁传来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 不是荧和派蒙。 谈宁素心想。 因为很明显,这是个男人的声音。 谈宁素微微睁开了眼睛,看见了一双望向她的金色竖瞳。 “白……” “醒了就先喝药吧。” 还没等谈宁素打招呼,白术就把一碗药端到了谈宁素面前。 “……” 谈宁素沉默。 喝药她能理解。 但,好歹等她起身再把药递给她吧? 这生怕她跑了的态度是干嘛啊? 谈宁素撑起身,靠在床头,接过白术大夫手里的药,正准备一口闷的时候,白术大夫又开口了。 “不能喝的太快,要慢慢喝。” “……?” 谈宁素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又不是喝茶还要回甘,怎么现在喝药还有那么多要求?! 但,人家白大夫是专业的,总不至于骗她。 谈宁素苦着一张小脸,生无可恋的,一口一口地喝着好像比平时苦了好几倍的中药。 ……究竟是什么药材……怎么这么苦啊!!! “白大夫,荧她们呢?” 感受着嘴里挥之不去的苦意,谈宁素开口询问道。 “你昏迷了一个时辰半,她俩现在还在后院给你熬药。” 白术先是告诉了谈宁素她昏迷了多久,然后才点明荧和派蒙在哪。 “居然还有吗……” 谈宁素有些绝望地喃喃道。 有那么严重吗? 一定要喝那么苦的药吗? 谈宁素满腔不情愿,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开口。 讳疾忌医是要不得的。 她不想挨荧的揍qaq。 “你先继续休息,我去看看药熬的如何了。” 等谈宁素把药喝完后,白术拿着空药碗准备离开。 莫名有点心虚呢。 看看谈小姐这乖巧的模样,难怪其他的坐堂大夫,对其赞不绝口。 毕竟苦得这么明显不合理的药,她也能乖乖接受,不做任何反驳。 “白大夫?你怎么出来了?” 拿着扇子正在慢悠悠扇火的派蒙,忽然看见了原本应该守在素素身边的白术。 “谈小姐已经醒了。” 白术回答道。 “素素醒了?!” 派蒙立刻扔开手里的扇子,立刻准备飞去找谈宁素。 “荧小姐不去吗?” 白术看着依然在盯着药的荧,开口询问道。 “先给她一点缓冲的机会吧。” 荧语气平静的说道。 但白术觉得,对方的心情可能不像语气那般平静。 希望一会儿谈小姐能承受得住。 “素素!” 派蒙扑进了谈宁素的怀里。 见派蒙扑过来,谈宁素当然也是很自然的接住了她,把派蒙往怀里带。 谈宁素突然觉得胸口有一股潮湿的感觉,低头一看,就发现了派蒙在哗哗的流眼泪。 “我好担心你啊之前你突然就倒了下去,吓死我了” 派蒙哭兮兮地说道。 “你看,我好好地在这里,不是吗?” 谈宁素摸着派蒙的头,语气温柔的安抚道。 她这次的行事,大概是真的吓到派蒙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派蒙哭的这样伤心。 “可是……呜呜呜……” “我不管,素素你要答应我,一定没有下一次了!” “以后我们只躲在荧的身后!” 派蒙一想起谈宁素一脸惨白地倒在荧的怀里,就忍不住害怕。 要是,要是素素真的出事了,她和荧可怎么办啊? “这个我可能无法保证。” “万一我们遇到危险的时候,荧分身乏术,我肯定要挡在派蒙前面的啊。” “你和荧对我而言也是很重要很重要的。” “就像你不希望我受伤一样,我也不希望你们受伤。” 谈宁素语气温柔地拒绝了派蒙的请求。 做不到的承诺是不能轻易说出口的,不是什么“话”都能成为“善意的谎言”。 “呜呜呜……” “就不能安慰一下我吗?!” 派蒙眼角含泪,有些生气的说道。 素素好讨厌! “因为说出口了,就要做到。” “但我觉得,未来我应该还会再度做出同样的选择,所以我不能欺骗派蒙。” “我能向派蒙保证的只有尽量去减少透支使用力量的次数,虽然这次也只是我第一次这么做。” 谈宁素直白的说着,顺便在最后悄咪咪地为自己辩解了一下。 她今天的情绪确实有点上头了。 但她会这样做,应该是因为打心底觉得,有人会为她兜底吧? 她知道温迪一直在注视着她,钟离先生也不是真的在袖手旁观。 “恃宠而骄”………确实是一个坏习惯。 “一点也不想听见这样的道理!” 派蒙鼓起小脸说着。 虽然素素说的很有道理,如果是平时,她听见的话肯定超级感动! 但…… 璃月港很好,璃月港里的大家也很好,但跟素素比起来,还是素素更重要一些。 她不希望素素为了救其他人而不顾自己的安危。 “……我只希望你好好的嘛。” 派蒙趴在谈宁素的怀里小声地说道。 谈宁素听见派蒙的话,鼻子一酸。 她好像……确实有点没照顾到派蒙的想法。 荧那边,谈宁素知道,虽然荧一定会生气,但荧能理解她的做法,也不会去阻止她这么做。 但派蒙不一样。 派蒙没什么远大理想、目标,所有的心思都在吃喝玩乐上,比起未来,派蒙更注重当下。 派蒙很喜欢热闹,她不喜欢一个人待着,有着很强的陪伴“需求感”。 派蒙应该不会喜欢“成长”这个词,因为“成长”往往伴随着“别离”。 谈宁素轻轻拍着派蒙的背。 没过一会儿,原本还在抽泣的派蒙……嗯,睡着了。 听着派蒙均匀的呼吸声,谈宁素小心翼翼地将派蒙挪到了床上,提了提原本只盖在她大腿上的被子,给派蒙盖好。 今天一早,她们就跟着钟离先生找了一早上的花,后来返回璃月港后,听到消息又急匆匆赶到黄金屋,跟达达利亚打了一场,然后奥赛尔被放出,她们又跟奥赛尔对峙了好久。 既没休息放松,也没吃个饭补充能量什么的,倒是一直在高强度四处奔波。 她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派蒙估计也一直提心吊胆的,根本不可能静下心休息。 这会儿扑进她怀里哭了一场,释放压力后,在熟悉的人身边一不小心睡了过去…… 这很正常。 完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咿呀。” 谈宁素听见了开门声,很明显,是荧来了。 谈宁素朝门口端着药走进了的荧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睡着了?” 荧坐在病床前开口道。 “小心将派蒙吵醒啦……” 谈宁素压低声音提醒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睡着的派蒙,除非天塌下来,否则她怎么可能这么容易醒?” 虽然嘴里这么说着,但荧还是很诚实的将声音放低了。 “张口,把药喝了。” 荧轻轻吹了吹勺子里还有些烫的药,开始给谈宁素喂药。 乌黑的药汁,令人闻之丧失欲望的气味…… 谈宁素有点想拒绝。 但看了看荧,还是把嘴张开了。 荧就这样一小口一小口地给谈宁素喂药。 光看这样一副温情脉脉地画面,是这般的唯美。 天知道,有多少古装剧里,总会有类似的场景:受伤的男\/女主躺在床上,床边的女\/男主小心翼翼、含情脉脉地喂药。 从前看到这一幕,总让人觉得好感动,他们之间的感情好是真挚。 但当类似的事落在了谈宁素头上…… 作为当事人,她一点也不觉得“唯美”! 神啊! 让她一口把药闷了不行吗?! 这样一小口一小口地喝,未免也太折磨人类! 谈宁素生无可恋的、机械性的张着嘴,接受荧的“投喂”。 白大夫究竟开的是什么药啊? 为什么会这么苦?! 就算是加了黄连也不至于这样吧?! 谈宁素总觉得,荧是故意的。 她这会儿一点也不觉得是在喂药,这简直是折磨! 但谈宁素不敢开口。 她不想挨骂呢。 苦就苦一点吧,反正中药就是这样tat。 大约被硬生生喂了半个小时,谈宁素终于看见药见底了!!! “你就一点也不准备开口说些什么?” 喂完最后一口药后,荧有些无奈地开口道。 真是的。 宁愿像“受罪”一样,喝这么苦的药,也不愿意正面接受一下她的“质问”吗? “因为我觉得,如果荧是我的话,应该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吧?” 谈宁素缓了缓发苦的口腔与舌尖,慢慢说道。 “……养育我们的星球与文明,在我们自己心中,永远是与众不同的。” “没有「孩子」会不思念「母亲」。” “所以,哪怕是「赝品」,也会忍不住希望它能更好一些吧。” 荧听到谈宁素的话,沉默了片刻才神色复杂的开口道。 “嗯。” “虽然知道「尘世七执政」的体系应该是牢不可破的,七国之间不会发生吞并与被吞并的事。” “但是璃月港内暗流涌动的情形,偶尔还是会让我幻视那百年的光阴。” “所以在奥赛尔出来的那一刻,我的情绪就稍稍有点不受理性控制了……” 谈宁素低头看着交叠在一起的双手,语气晦涩地说道。 璃月,真的很像「母亲」呢。 只是璃月比「母亲」幸运,她有一个大家长为她筹谋一切,而他们的「母亲」只有一群时而成器时而不成器的孩子。 每一步,他们和「母亲」都走得格外艰难。 “我能理解你会那样做,也不会对你帮助璃月生气。” 因为换她,估计也会出手帮忙,毕竟「开拓」就是这样。 “我只是生气你在勉强自己跟那个魔神对峙,还准备瞒着自己受伤的事。” 荧握着谈宁素的手说道。 “我知道错啦……” 谈宁素反手拉着荧的手晃了晃。 看见谈宁素可怜巴巴的样子,又想起了自己给她准备的“大礼”,荧也就放弃了继续批判某人的心。 “你知道就好。” 这时,派蒙睡醒了,她揉了揉眼睛,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咦,我怎么睡着了……” 看着派蒙那迷糊的小表情,谈宁素和荧相视一笑。 “当然是因为某人哭累了,然后就趴在我怀里睡着啦~” 谈宁素回答了 “我才没有哭累了呢!” “不,我才没哭!” 派蒙红着脸争辩道。 素素就不能给她留一下面子吗?! “看三位还像以前一样有活力就好。” 白术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以为,谈小姐会狠狠挨骂呢。 “谈小姐,麻烦请把手搭在这里。” 白术让荧先起身,他需要探一探谈宁素的脉象。 “白大夫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的。” 谈宁素将手搭在脉忱上后说道。 要跟白大夫的关系更进一层才好,这样她就好意思开口让白大夫换一换药方了,毕竟药真的超级苦! 之所以不直接开口,是谈宁素觉得,她一个外行人,质疑像白大夫这样优秀的人士,好像不太好…… 以她对白大夫的了解,能使用“最佳药方”他就不会选择将就。 所以她喝的那份药方,一定是经过对方精挑细选的! (白术:是“精挑细选”没错,但可能跟你认为的精挑细选不一样,毕竟作为大夫,有时候,还是得向病人的家属做出一些妥协的……) 就是味道有点让人难以恭维 想到这,谈宁素还能隐隐感觉到自己的舌尖在泛苦。 “恭敬不如从命,素素。” 白术倒是没有觉得谈宁素这话有什么问题,毕竟他们庐里不少老大夫就是这样叫对方的。 “没什么大问题了。” 白术将脉忱收回后说道。 “因为你的体内一直有一股力量在进行自我修复,我反而不好出手打破这个平衡,进行诊疗。” “给你开的药,也是以滋补、温养为主。” “最好近期不要再使用什么法术之类的,内脏破损、经脉逆行的结果,之前你也感受到了,那不是一件舒坦的事。” “希望素素你自己能引以为戒。” “不要仗着自己能给自己进行治疗就乱来,法术有时候也不是万能的。” 白术循循善诱的告诫道。 “那我应该不需要继续待在不卜庐了吧?” 谈宁素举手提问道。 “当然不需要。” “毕竟你又不是伤得动不了,与其在不卜庐里占位置,不如回家去好好休养。” 白术看了一眼谈宁素后说道。 然后,谈宁素一行人就被“赶”出不卜庐了。 临走时,谈宁素还看见白术递给了荧一大包“礼物。” 谈宁素顿时觉得周围彩色的世界,在她的视线中只余黑白灰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