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许氏牵着阮梨初的手走出厢房的时候,已近晌午。 日头很大,安岁岁等人全部都猫在阴凉处等着这母女二人。 刚刚他们一行人已经听阮玉棠说了个大概,知道阮梨初是小时候走失的,也知道阮梨初是阮玉棠的亲妹妹。 但具体的细节什么的,阮玉棠没有言明,他们也没有多嘴去问。 当然,也知道了阮梨初很谨慎,主动提议滴血验亲的事儿。 所以当看到许氏和阮梨初二人亲昵的携手而出,他们便知道这是确定好了,阮梨初是将军府的嫡女! 安岁岁一马当先,第一个冲到了阮梨初身边,不顾许氏这个长辈在,吧唧在阮梨初脸上亲了一口。 一边眼里噙着泪花,一边用哭腔说道: “初初,你找到你的阿娘了!以后你也是有家的小姑娘了!再也没有人可以说你是没爹没娘的孤女了!” 闻言,阮梨初又想掉眼泪了。 可她知道不能这样,否则许氏怕是会比她哭的更凶。 于是,她狠狠吸了吸鼻子,极力地想把眼泪憋回去, 小姑娘的眼眶本就红红的,如此一来,眼泪在眼眶中欲落不落的模样更是比那直接掉珍珠还惹人疼。 许氏见此,刚刚在室内止住的哭意,立刻卷土重来,她牵着阮梨初的手都在发颤,“娇娇我的娇娇” “没爹没娘的孤女”,这几个字简直是往她身上戳了一刀。 她无法想象这十年里阮梨初到底经历了什么,但她可以确定,她的亲生女儿一定是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 阮梨初见许氏又哭了,心里更难过了,可能是母女连心的关系吧。 她伸出手,轻轻的拍着许氏的后背,“您您别哭了,不然我可能更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阮玉棠适时出声道:“母亲,晌午了,咱们是直接回府还是先去用斋饭?亦或者是直接在厢房这里用饭也可以。” 许氏用手帕擦了擦眼泪,稳了稳情绪,“玉棠你们先去用斋饭吧,我想先带娇娇去见沧意大师。” 阮梨初也跟着微微颔首。虽然她们母女二人的目的不同,但目标却是相同的。 许氏也知道了有缘人和半签的事,所以二人便不再耽搁,抬腿就往沧意大师的禅房处去。 将将离开这院子,阮梨初就遇上了之前给她解了半签的老和尚。 老和尚也不打哑谜,直接开门见山说道:“姑娘,沧意师兄今日怕是无瑕为你解签。 因此他特意让我来告诉你,半月之后,若你方便可以直接来南华寺找他。” 阮梨初心里有些遗憾,她想见沧意大师的目的可不止是一个,但一想到半月之后便能见到,她就释然了。 于是向老和尚表达了感谢之后,她郑重说道:“麻烦大师帮我转达,半月之后,我定当亲自来找他。” 老和尚“嗯”了一声后,将一串珠子和护身符递给了阮梨初。 “这是凝聚了佛光的东西,是沧意师兄仔仔细细开过光的,专门为有缘人所准备,还请姑娘收下。” 阮梨初双手接过,揣摩着有缘人这身份的特殊且又贵重的含义。 能得到沧意大师亲自开过光的物件,不仅是她的福气,也是她的运气。 说出来可能都没人信,这南华寺总给她一种是她的福地的感觉。若是可以的话,她甚至都不想下山了。 恰逢这时,丫鬟来报说阮桃已经醒了。 许氏闻言,下意识看向阮梨初,见阮梨初也正看向她,她不知所措的移开目光,半晌才道:“娇娇,桃桃她” “具体的事下山之后再说吧,您先去看她吧。” 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阮梨初呐呐道:“对了夫人,还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先说清楚。 我不叫娇娇,我叫阮梨初。而阮桃呢,不管你们做什么决定,以后都绝对不许叫她娇娇。” 阮娇娇这个名字是她的!从小就属于她。 但却只在十年前属于她,之后的整整十年都属于了别人。 可即便如此,这名字也只属于她。她绝对不会接受别人用她的名字,也绝对不允许自己用“别人用过的”她的名字! 哪怕是小字也不行。 如果这点小要求许氏都不能满足她,那她也没必要回什么将军府了。 见她这般说,许氏眼角又续起了泪花,这句话看似是女儿的一点要求,但实则却是对她这个母亲的控诉。 她的心口有些疼,重重嗯了一声后,便由丫鬟扶着返回厢房了。 安岁岁和萧长赢等人已经去用斋饭了,许氏又去见“她女儿”了,阮梨初心里略有些烦闷,便沿着厢房这边后院的一条小径漫步。 小径蜿蜒向前,转过一个弯儿,又转了一个弯儿,再转了不知道多少个弯儿之后,阮梨初 迷路了。 仰头望着眼前这座巨大的山峰,阮梨初心生敬畏。不知怎的,她心情倒是好了许多。 但考虑到此地乃是人烟稀少之地,若是不小心遇上什么登徒子一类的可就麻烦了,所以她又重新将面纱戴到了脸上, 仔仔细细地环视了一圈后,阮梨初认命的接受了这里竟然一个人影都没有的事实。 此地应该是这山峰的脚下,往上的路倒是只有一条,可往四周的路,却有好几条 阮梨初不禁想到了桃源村那异常高深的五行八卦,也是如眼下这般让她云里雾里。 但,别说那精心设计的五行八卦了,就这几条蜿蜒的小径都能把她治的服服帖帖。 所以,要么上,要么等。 如果随便选择一条小路往回走,她怕自己会走到什么不该去的地方。 思及此,阮梨初再一次望了望这座透着一种神秘的气息的山峰。 石壁上刻着“静心峰”三个字,莫名的,阮梨初有些好奇这山巅之上到底有何本事能让人静心。 于是,小姑娘深吸了一口气,小声地给自己鼓了一下劲后,便顺着石阶慢慢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