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0章 白与红

“看样子我做的没错。” 赵婵依旧是那副平静的表情。 好似高高在上的漠视着芸芸众生。 也确实，她是皇。 她是女皇，她本就是高高在上的。 不仅是冥界，即使在人间，她也依旧是那最顶尖的之一。 “你放不下她。” 赵婵收回了血淋淋的手，继续平静的啃食着那已残破的心。 “但你必须放下她。” “我在帮你。” 白辰在颤抖，他不想去听赵婵在说什么。 他只想紧紧的抱住怀中的人儿。 一滴滴泪落下。 冲刷着那已被渲染而成的殷红之色。 一层冰霜开始从那殷红之色的中心蔓延而开，缓缓的覆盖了段紫萝的整个身躯。 不知何时，白辰那漆黑的眼眸已化为冰拦，飘舞的长发已是洁白。 他缓缓松开了段紫萝的尸体。 尸体，悬浮着，那安详的表情就好似进入了梦乡一般。 白辰的身形突的从人形化为一只雄壮而圣洁的白狮。 他望着眼前的人儿。 伸出了舌头，舔舐着那狰狞的伤口。 在那舌落下的位置，冰晶缓缓生长。 “会过去的。” 赵婵咽下了最后一口心。 她的声音柔和了些。 上前了几步，蹲下，依旧沾染着殷红鲜血的玉手落在了白狮那圆滚滚的脑袋上。 温柔的抚摸着，为那白狮梳理着毛发。 可那手中的鲜血却反而将那洁白的毛发染成了红色。 白辰恍若未觉。 只是看着眼前的人儿。 他爱她。 爱赵婵。 段紫萝是过去。 赵婵是现在。 他与赵婵经历了太多，他生命的过半时光，都在赵婵所在的冥界。 在此之前，白辰不懂爱。 可自从在女魃岛经历的那一切之后。 他明白了自己的心。 不管是不是什么注定，是不是什么轮回。 在他最落魄的时候，遇见了最惊艳的她。 是她让白辰在冥界立足了下来。 在经历一切后，他确认，自己已经爱上了她。 不是在女魃岛。 而是在更早之前。 所幸，她也爱他。 这本已足够幸运。 但，白辰的心中，还有一道身影。 年少时的记忆，最初的遇见。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爱她。 但起码是眷念的，是想要再见她一面的。 人，不仅仅是人，所有拥有自我意识的生命总是自私的。 这是生命的天性。 他不知自己对于段紫萝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以理性而言，或许，放手是最好的选择。 他已经有了赵婵。 段紫萝只是年少时的记忆。 可感性却并不甘如此，起码他还想着，再去见她一面。 起码要知晓她过的如何。 即使只是远远的再看看也好。 或许他的心中还有些不愿承认的自私。 曾经所拥有的，他想要拿回来。 即使在并未明白心中感情时，他也有着无比自私的想法。 而现在，当失去她时。 当眼睁睁看着她失去生命时。 白辰的心在颤抖。 在哀嚎！ 似欲崩溃。 或许，他从有未能割舍下她的准备。 记忆，那些美好的记忆。 最初的遇见，那些天真而烂漫的时节。 现在，只是记忆。 无法割舍的记忆。 比白月光杀伤力更大的是死去的白月光。 是久别重逢，还未再叙，便在自己眼前死去的白月光。 他所爱的，杀死了他同样所爱的。 他不知该如何。 他甚至连那要报仇的想法，都不知该不该升起。 悲痛，后悔，纠结，自责在此刻占据了他的心。 “会过去的，你还有我。”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赵婵靠着白辰那毛茸茸的狮首，愈发温柔，轻抚着他的鬃毛，神色有些眷恋。 “你……” 良久，白辰缓缓侧过了脑袋。 看着眼前活生生的人儿。 情绪依旧在冲刷着他的理性。 赵婵与段紫萝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又为什么要杀死段紫萝…… 白辰不愿去问。 已经发生了。 一切都已经晚了。 或许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可以救她吗……” 白辰发出了近乎哀求的声音。 “她已经死了，乖。” 赵婵摸了摸白辰的脸颊，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 “她……会出现在冥界吗……” 眼前的人儿，明明是那么的熟悉，可此刻却仿佛又是那么的陌生。 原来，自己从来都不够了解她。 “可是她的魂魄已经被我给吃了哦，其实复活一具尸体办法多的是，但你想要的是那样的她吗？” 赵婵揉着白辰的脑袋，此时她不再像是高高在上的女皇。 更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喜爱的撸着自己的宠物。 独属于她的宠物。 “你知道吗，你离开之后我很一直想你……” 赵婵眷恋无比的搂着白辰硕大的脑袋，完美的脸颊上挂着满足的笑容。 “不……” 白辰用脑袋顶开了赵婵。 段紫萝的尸体已被封印在一尊冰棺之中。 “我会找到办法复活她的。” 白辰起身，看着悬浮在自己面前的冰棺。 此时，他不知该以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赵婵。 但无论如何，他也绝对做不到毫无芥蒂的与赵婵互述离别之苦，分享重逢之喜。 但同样的，他亦对赵婵生不出杀意。 这，怪赵婵，但更怪自己。 白辰勉强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发生的无法更改。 现在重要的是……该如何复活她。 在这个世界，复活并非不可能。 只是连魂魄都没有的话…… 突的，白辰脑袋一痛。 一只纤细的玉手已紧紧的抓住了白辰的额头，那如白玉般的五指好似随时都能轻易的刺入他的大脑。 “你还是对她念念不忘？” 赵婵硬生生的将白辰的脑袋扭了过来。 神色已是彻底的冰冷了下来。 “你……” 白辰不知如何作答。 好一会，他才缓缓开口： “我爱她，就像……爱你那样。” “呵呵，好，好，那我就彻底绝了你的念想。” 赵婵怒极反笑，冰冷的笑容不见丝毫温度。 此刻，她不是赵婵，而是统御亿万鬼物，占领冥界五域之一，赵国的统治者，女鬼皇！ 她的另一只手，化为了狰狞的鬼爪。 缓缓朝着那悬浮着的冰棺举起。 “不！” 白辰疯狂的挣扎，冰蓝的色泽在其体表蔓延，却根本难以撼动她的束缚分毫。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 看着她的尸体，她在这个世上最后的痕迹被毫不留情的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