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绍泽道:“师父不必替我担心,我方才不慎中了瘴毒,早已没有活路了。”</p>
顾乘风一惊,问天枢道长:“师伯,翁师兄他面色尚佳,怎会……”</p>
天枢道长摇头道:“你有所不知。凝邪瘴在白泽观一众法门中最不起眼,白泽观山中弟子几乎不用此法,倒是俗修之人,偶有仙根不济者,行此法对付凡人。你道行尚浅,又未插手你们重明观的凡俗事务,自然不了解这道法门的厉害之处。此瘴罩门极多,稍有法力者便可破其法术,然而这瘴毒又阴狠至极,凡中瘴者,若不能及时祛毒,只要瘴气流入任督二脉任一穴道,便必死无疑。绍泽现在面色红润,丝毫看不出中毒之兆,其实已经活不过三日了。”</p>
张松年道:“不如我们即刻去求赤眉药仙,兴许师弟还有一线生机。”</p>
天权道长叹道:“找赤眉药仙也无济于事。千百年来,中此瘴而活命者据我所知仅有一人,只因此人乃四阴之体,这才逃过一劫,不过此人保住了性命,却落得魂魄不全,一生痴呆不语,同死人也没什么两样了。绍泽并非四阴之体,终究难逃一死。要救他,除非有仙门中人牺牲自我,让绍泽借体重生。”</p>
翁绍泽笑道:“罢了,其实我们修道之人,无论修为法力几何,一生只为一个道字。飞升大罗金仙固然为得道之象,可是修道者求取道之至理,难道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吗?天下飞升者寡而身死者众,我们仙门弟子肉身既灭,魂魄既散,同世间凡人之魂魄一道散向自然荒野,经天地育化,始成灵宝罡炁,再为后世修道者所用。这一过程,恰如春花凋零,化入泥壤,来年再育新花,何尝不得圆满,何尝不是自然之妙,不得宇宙之玄呢?”到此处,他看向天枢道长,又说:“我父亲为保家园,出征沙场,我母亲惨遭敌寇奸污,不堪凌辱而亡。若非师父收留,领上仙山,哪有我这一百来年的人生?其实生死我早已看淡,只恨未能死于降魔之战,卫道牺牲,竟为仙门中人所害,这倒真真是个遗憾。”</p>
张松年眼含泪光,说:“师弟放心,这笔账,我们定要与白泽观算个清清楚楚。”</p>
常朝云好一会子不吭声,此刻却噗嗤一声笑出来,反问张松年:“我倒要问问你,这笔账你打算跟谁算?又打算怎么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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