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师太道:“极有可能。那天禄三仙虽不以君子自居,以我对他们的了解,三位倒还爽直,决不会行此不义之举。再说了,我们来这哀牢山本是为他们求取六尾玄狐,他们有何道理旁生枝节?我倒觉得,我们行踪外泄恐怕另有源头。魔界法门不比我们仙家法门逊色,至于法器,我们仙家虽则量多,法威卓绝的毕竟是少数,魔界法器虽则稀少,却各个法威不凡。我们切不可小觑那几个护法明王的能耐。”</p>
顾乘风道:“方才那瘴气确有诡异之处,那布阵者煞费苦心,却不加害于我们,究竟有何意图呢?”顾乘风看向苏荣,见她怔愣不语,拿手背在她肩头轻叩。苏荣这才回神,看看顾乘风又看看别人,说不出话来。</p>
柳浊清见她脸色不佳,问一句:“师姐,你面无血色,可是身子不好?”</p>
苏荣道:“不打紧,许是前些时日修炼内丹心急了些,过些日子便好了。”</p>
苏荣如此解释,旁人也不多心,自然都信了。谁也想不到,她此刻正将诸多疑点关联,想得越深,恐惧越甚,再想下去,她简直要发疯了。哀牢山之行,鹿连城是知道的,既然鹿连城知道,有没有可能,鹿连城就是泄密者呢?这念头本来转瞬即逝,然而灵毗上仙临别之辞一旦涌入脑海,过往的诸多疑点又跳将出来,似乎每个细节都在叫唤、指证,只差鹿连城亲口承认,便可盖棺定论了。</p>
对于“鹿连城背叛仙门”这件事,她急于找到确切答案,然而越是急切,“是”、“否”两边越是争执不休,所有证据似乎都有合情合理的反证,所有反证又似乎各有破绽。她甚至开始相信,她对鹿连城的怀疑,一半来自她作为仙山正室的敏锐,一半则来自她情网深陷的道德包袱。堂堂仙门正室弟子竟同有妇之夫有染已是大逆不道之举,若这有妇之夫还是仙门叛徒,她将如何自处?可是转头一想,她又感觉自己多虑了,甚而拿杞人忧天自我宽慰,唯其如此,便将一切疑点解释得清楚透彻了。</p>
苏荣神游四海的当口,守在百里之外的魔界一干人等却吵嚷起来了。</p>
本来几日前,魔界得知仙家弟子前往哀牢山求取六尾玄狐,六位护法明王意见不一,有赞成按兵不动的,也有赞成从中阻挠,劫走六尾玄狐的。经天、神二魔定夺,魔界方才遣出玉面判官、凛梅仙及阳魔师徒四人劫宝。</p>
天魔做此决断,自有他细致的考量。天魔自己要修炼内丹,自上次星劫以来,他总有三华虚浮之症,再经不住大动干戈了。人魔一向不听调遣,杜枭娘和三修和尚又对醉仙姑之伤负有重大嫌疑,自然不在天魔考虑之中。至于妖魔和阴魔,他们自上次丢了万年灵芝,便对病魔彻底失了信心,再不同他结盟了。眼下人间政局云波诡谲,多方势力或明争或暗斗。妖、阴二魔的心思全在凡间,生怕到手的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又旁落人、阳二魔甚或神魔及冥火金尊之手,自然靠不住。天魔也曾考虑将病魔拉来,可一想到病魔一系能力有限,未必不是拖累,只得作罢。如此权衡推敲,定下玉面判官、凛梅仙和阳魔师徒统共六人,已是最挑不出毛病的人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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