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因为这件事情把我叫来了?” 薛文海来到堂本音乐厅,听完颜开的话后有些忍俊不禁。 “没错,就是这样,我希望你能代替堂本先生作为三天后音乐会的管风琴手进行演出。” 颜开点头道。 一旁的堂本一挥满脸不忿。 他还以为颜开会找来什么样的音乐界大佬呢,结果居然叫来一个看上去只有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看着比颜开大一些,但也不会大几岁。 堂本一挥从小接触钢琴,二十岁扬名,奋斗了三十五年才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他比谁都清楚,年龄对于一个钢琴家的重要性,没有日复一日练习钢琴的肌肉记忆,根本不要想弹好钢琴,管风琴和钢琴虽然大不一样,但是需要的练习是一样的甚至更多,所以他不相信这个毛头小子能有什么精湛的管风琴技艺。 没有超过他的管风琴技艺,就算有“绝对音感”又能怎么样?所以,薛文海是不可能取代自己的地位的! 想到这里,堂本一挥又不由有些舒心起来。 “所以,你会管风琴么?” 颜开问薛文海道。 “不会。” 薛文海非常干脆地摇头道:“管风琴那种乐器太稀罕了,而且和宗教联系紧密,我没学过。” 作为一个非常彻底的无神论者,薛文海尊重他人的信仰,但是自己却不会可以去接触和宗教有关的事物。 但是紧接着,薛文海笑着道:“不过没事,我可以学,离那个音乐会还有三天是吧?我想我应该来得及。” 堂本一挥气笑了,又是一个口出狂言的。 之前颜开说三天时间足够学会管风琴,现在这个颜开找来毛头小子也是这么说,还真当管风琴是那么好学的么?他有大师级的钢琴造诣打底,刻苦学习两年才算将管风琴的技艺提升到了大师级的境界,这个小子能有什么依仗的?“绝对音感”? 是,“绝对音感”对于学习乐器确实能有很大的帮助,但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他根本不信有人能在三天之内学会管风琴,就更不用说将管风琴的技艺提升到他这样的境界了。 不过这人如此狂言,倒是可以利用一番。 堂本一挥心中一动,走上前去对薛文海道:“年轻人,你对管风琴有兴趣是好事,我作为音乐方面的教育者,很喜欢你这样的年轻人。” “您好,您就是堂本先生吧?” 薛文海笑着对堂本一挥道。 “你认识我?” 听到薛文海认识自己,堂本一挥心情好了点。 “是的,我学过钢琴,所以对于东瀛钢琴家的代表人物堂本先生,我还是认识的。” 薛文海笑着回应。 “哦,你学过钢琴啊……” 堂本一挥轻笑,觉得自己找到了薛文海说自己三天就能学会管风琴的依仗。 年轻人,你太天真了,管风琴和钢琴,这两者看着像,但一个是气鸣乐器,另一个属于击弦乐器,一个有多层键盘还有脚踏键盘,另一个则只有一层键盘,两者的差距简直比二胡和小提琴都大,如果以为自己有学钢琴的经验就可以无缝过渡到管风琴上那就大错特错了! 堂本一挥自己就是从钢琴转向管风琴的,所以他比谁都清楚其中的难度,他可是苦练了两年,直到现在才敢在音乐会上进行管风琴的公开表演。 “你朋友说你可以在三天之内学会管风琴,老夫还是很欣赏你们这些有干劲的年轻人的,这样吧,这三天时间内我会对你倾囊相授,如果你表现得好,让你代替老夫在音乐会上进行表演也是可以的,但是若是你不能让我满意,那说明你还需要多多磨砺,事后进入老夫的音乐学院,让老夫对你多多进行指导,你觉得如何?” 堂本一挥对薛文海道,然后,他又看向颜开:“这位少年,你的小提琴技巧虽然已经相当纯熟,但我可以听出来,还是有不少可以提升的地方,不知道这次音乐会之后,你是否有兴趣加入我们堂本音乐学院?当然,你的年纪好像不够,不过没关系,我是院长,可以特别允许你进入我们学院,我相信,以你的天资,未来一定可以在音乐界闯出一番事业,而我也会给你最大限度的支持,怎么样?” 颜开和薛文海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笑意。 好啊,这老小子确实有些手段。 这次的事情完全是河边奏子起的头,她本意也是想要恶心一下堂本一挥给自己出出气,只是在颜开的推波助澜下才搞成这个样子,说实话,事情发展到这里,河边奏子恶心堂本一挥的效果已经起到了,无论薛文海是否有资格取代堂本一挥,将堂本一挥这个音乐界的名宿和一个“无名小辈”放在一起比较,这已经是对堂本一挥巨大的侮辱。 但是堂本一挥却在这时摆出了一副好为人师的模样,而这还和他堂本音乐学院院长的身份非常契合,使得事情的性质一下子就变了。 堂本一挥成了一个爱才的音乐界前辈,而颜开和薛文海则是有才华但恃才傲物的后浪,前辈给后浪机会,这事情传出去不但一点都不丢人,反而会成为一番佳话,最坏的结果也是堂本一挥收获一场完美的音乐会,如果薛文海在三天之内没能将管风琴的技艺提升到一个让堂本一挥满意的地步,堂本音乐学院则可以白捡两个拥有“绝对音感”这种超绝音乐天赋的学生,这世上哪里还有这么便宜的生意? 不过颜开和薛文海倒是也无所谓,而是笑着点头答应了下来:“堂本先生的提议非常好,我们答应了。” 这严格意义上来说算是打赌,而按照薛家的规矩,是绝对禁止赌博的,但是对颜开和薛文还来说,这种概率百分之一百的事情算赌么?肯定不算啊! 听到颜开和薛文海答应了下来,堂本一挥心中一喜,他道:“很好,今天总算是能有点让人高兴的事情了,对了,我好像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不自我介绍一下么?” “颜开。” “辛文海。” 颜开和薛文海笑着自我介绍道。 “啊?” 一旁捧着“史特拉第瓦里”吓得差点连手上的小提琴也掉到地上。 辛……辛文海!? ……………………………… 三天后,音乐会当天,音乐会是在晚上进行,所以白天的时候,摆放管风琴的音乐大厅堂本依旧只有零星几个人,而且都是音乐会的相关人员。 管风琴是大型键盘乐器,由音管、音栓、键盘、轨杆机、风箱、琴箱等多个部件组成,大小从几米高到十几米高不等,重达几顿又或者几十吨,所以想要练习管风琴便只能来这个音乐大厅。 管风琴那独特的庄严优美,气势恢弘的声音在大厅中连绵响起薛文海坐在管风琴前忘我的弹奏,而比他更加忘我的,是那些音乐会的相关人员。 一曲终了,所有人都还沉浸在那音乐的天国中久久不能平息。 堂本一挥是第一个回过神的,他看着坐在管风琴前的薛文海缓缓道:“年轻人不要有点成绩就骄傲自满,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在管风琴的道路上,你才刚刚走了个头。” 声音中充满了严厉,如同一位威严的老师,但是很快的,堂本一挥的语气又变软了。 “那个,你真不考虑进我们堂本音乐学院深造一番?我相信以你的天分,只要一年……不,是半年,只要半年你就可以超越我!我也会全力帮助你成为全世界最杰出的管风琴家!来吧,加入我们堂本音乐学院吧!” 堂本一挥看着薛文海的眼神像是能喷出火来。 如果是眼前这人的话,绝对可以帮助他完成未完成的心愿。 薛文海微笑着看向堂本一挥,那如阳光般和煦的笑容让堂本一挥说出话来了。 好吧,实际上不用半年,应该说,昨天晚上的时候,薛文海在管风琴上的造诣就已经超越了他,第一天熟悉管风琴的构造和技法,第二天就可以非常熟练地弹奏管风琴,等到晚上的时候,堂本一挥就已经被薛文海掏空,完全没有可以教薛文海的东西了。 真是个恐怖的家伙,浑身上下,哪怕是头发丝都在散发着天分和才华,怎么可以这样恐怖的天才,这还让不让其他人活了! 堂本一挥无比感慨。 其他人对于堂本一挥的反应毫不奇怪,一个能在三天时间内将管风琴学到这个程度的人,堂本一挥的表现再夸张都不为过。 而他们也是第一次知道,居然有人的音乐天赋可以高到这种程度,仅仅三天就拥有了超越堂本一挥的管风琴造诣。 其中谱和匠的感情应该是最复杂的吧。 他和堂本一挥合作了三十五年,在堂本一挥二十出头的时候他就是认识堂本一挥,他非常清楚堂本一挥年轻的时候是何等天资纵横的钢琴家,但是现在的他和薛文海站在一起却如同一块老朽的腐木,实在是让他不忍直视。 而第二个复杂的就是堂本一挥现任的调音师,准确点说是管风琴调音师,汉斯·缪勒。 这个普鲁士中年男人捂着脸道:“这个中原小子太过分了,堂本先生的工作也就算了,他居然连我的活也抢!” 在管风琴使用前为期调音本该是他的工作,但是今天,他却失业了,因为薛文海在学会管风琴的同时,顺道将调音的技术也学会了,而且调得比他快比他准。 对于一个拥有“绝对音感”的人,调音师这样的工作简直像是天生为他们准备的一样,汉斯·缪勒只是普通人,怎么可能竞争得过薛文海? 不过他也就这么一说,对于薛文海,他的感官还是很好的,是个热情好学的小伙子,不然他也不会教他调管风琴音律的技术,当然,教之前他也不知道自己会被薛文海几下掏空就是了。 从台上跳下来,薛文海笑呵呵地坐在轮椅上的河边奏子道。“河边小姐,你的手脚好些了么?” 虽然只有三天的时间,但是以薛文海这阳光积极的性格,早就和音乐会的人混熟了,甚至连之前只和薛文海见过一面的河边奏子这次也特意过来为薛文海和堂本一挥的赌局做见证。 此时的河边奏子依旧是那副半个木乃伊的凄惨模样,但是看得出来,她的气色好了很多,听到薛文海的问话,她甚至笑着回应道:“好多了,还真是对亏了辛老师你的药方,我喝了之后身体舒服多了,伤口处也不再隐隐作痛,想不到辛老师除了乐器,连医术都这么精湛,我在想,若是我受伤之后第一时间有辛老师来为我治疗,我现在的情况可能会好很多。” 之前薛文海见河边奏子这浑身是伤的模样好不凄惨,便给河边奏子开了一副药方,可以帮助她调理身体,最重要的是可以帮她止痛,而且没有后遗症,这让河边奏子对薛文海非常感激,甚至到了准备以身相许的地步。 毕竟薛文海这颜值,下辈子给他当牛做马太可惜了,还是这辈子以身相许吧! 当然,她事后知道辛文海有妻子了,而且很恩爱,也就渐渐熄了这心思。 好吧,也没完全熄灭,但也只敢偷偷想,晚上拿他当配菜什么的。 “别这样说,我又没有行医执照,若是帮你看病,搞不好我得被抓进去,而且我的医术稀松平常,主要是对这种骨骼折损的外伤有经验。” 薛文海笑着道。 “确实,辛老师的医术连帮我治伤的医生都非常赞赏,看来确实是非常有经验啊!” 河边奏子笑着点头。 “不,不是医治的经验,是当伤患的经验。” “啊?” “我没少被我爸打断腿,这完全是久病成良医。” 薛文海笑得非常开心。 河边奏子愣了下,然后笑道:“真是的,辛老师你还真是幽默风趣,居然会开这种玩笑逗我!” 薛文海不说话,只是继续微笑。 “……” 河边奏子被薛文海的笑容看得毛毛地,心中笃定的事情变得不是那么确定了,她弱弱地道:“那个,你是在开玩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