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的风儿甚是喧嚣，一个身材高大的西装男子站在天台边缘，神情严肃。 他来天台并不是炒股亏了想跳楼，而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 这座大楼是附近最高的建筑，由这大楼的天台往下望去，周围的环境一目了然，若是有人在监视天台，在西装男子专业的目光下将无所遁形。 在确认天台没有人监视后，西装男子松了口气，下意识点了一根烟，但又很快掐灭。 他在等人，如果身上有了烟味，一会沾染到了那个他等待的人就不好了。 这虽然只是一个非常微小的细节，但是干他们这一行的，往往就是因为一些非常微小的细节出了差错而身份导致败露被敌人杀害的，他不想自己一会要见的那个人有任何闪失。 在西装男子确认周围没有监视后，不多时，一个浑身包裹得很严实的人也走上了天台，虽然二月的东京还颇为寒冷，但是将自己包裹得连体型都看不出，也还是显得非常不正常。 “降古先生！” 西装男子看到那人后激动地道。 “风见，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接头的时候，不要先我一步喊我的名字，你怎么知道来的人一定是我？” 那人微微摇头，这小子，性格太过耿直，实际上不适合干公安这一行。 “是，降古先生！” 风见裕也向降古零行了个警礼。 “……” 这货是不是没救了…… 降谷零叹气，幸好这小子从来只和他接头，而自己又特别小心，每次接头之前都会先一步达到接头地点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和监控类的设备，然后在周围观察风见裕也的到来，再观察一阵后才露脸的。 可怜这小子还一直以为自己的反跟踪能力很强，却连降谷零在周围监视他也不清楚。 “降古先生，那个组织，最近有什么特殊的动向没有？” 风见裕也问降谷零道。 那个组织，就是降谷零卧底的组织，具体名称不得而知，又或者说他们根本没有名字，只是因为其组织成员喜着黑衣，所以公安内部一直以“黑衣组织”指代那个组织。 当然，公安中知道那个组织详情的成员更喜欢称呼那个组织为“酒厂”，因为那个组织的核心成员都会以某种酒类为代号，也不知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深意。 降谷零自警校毕业后就在公安的安排下和好友诸伏景光一起卧底进入这个组织，到现在已经有四年光景，而这个风见裕也就是公安内部负责和降谷零接头的人，降谷零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和他见面一次，和他交流组织内的情报，今天就是两人接头的日子。 “动向的话，有很多，但要说特殊的，并没有。” 降谷零的声音里透出浓浓的苦恼。 四年了，他在那个正体不明的组织里卧底四年了！ 花费了无数心血，为那个组织做了很多违背警察……不，是违背作为人的道德的事情，甚至自己最好的朋友也在这个过程中牺牲了，降谷零却还是没能摸清这个组织的全貌，唯一能知道的，就是这个组织非常庞大，其在东瀛的部分仅仅只是冰山一角，在东瀛之外的地方，在欧洲，在北美，这个组织都有着极为庞大的势力。 每每降谷零以为自己终于了解组织的构架，就又会冒出实力强悍、神秘莫测的新的核心成员，用无情的现实告诉降谷零，原来他一直都只是在盲人摸象而已。 组织的强大让他心寒，看不到尽头的卧底生涯更是让降谷零觉得非常压抑，他嘴上一直教训风见裕也，但实际上并不讨厌和风见裕也搭档，这个耿直的家伙，总是让他想起自己在警校的那段美好时光。 “公司里查到，组织中的成员，那个宫野明美今天去一家银行应聘，并且已经被录取了。” 风见裕也对降谷零道。 “这个我知道，她是组织核心成员雪莉的姐姐，也是……那个人的前女友，我一直有在留心她的动向。” 降谷零点头表示自己知道，然后解释了一句。 当然，实际上他可以不用解释的。 “宫野明美虽然在组织内地位不高，只是众多底层成员中的一员，但是她的妹妹雪莉却是组织最重要的研究人员之一，一直以来，她都被作为用来控制雪莉的重要道具而被组织严密监控着，这次组织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把她放出来了。” 风见裕也困惑道。 黑衣组织底层成员多如牛毛，就算黑衣组织对宫野明美应聘的那个银行有什么企图，派出其他组织成员也足够了，为什么要让宫野明美去？这不合理啊！ “暂时不要轻举妄动。”降谷零轻轻摇头，“宫野明美的存在很早以前就暴露了，尤其是在黑麦威士忌叛逃之后。现在的她就是组织放在外面的一个鱼饵，贸然和她接触就是将自己暴露在组织的视线之下。” 风见裕也点头：“公司也是一样的态度，暂时先观望，不做任何处理。” 但，事实是否真的如此，风见裕也也就不清楚了。 就算是风见裕也这个公安的中下层成员也知道上头对于和那个雪莉相关的任何事情都是高度重视的，更不用说是雪莉的亲姐姐了。 无论降谷零还是风见裕也都猜测，公安一定会派人偷偷接触宫野明美，不过这就不是他们这些小角色可以插手的事情了，他们现在除了做好分内之事，也没有其他办法。 风见裕也提起宫野明美的事情，本来是想从在组织内卧底的降谷零口中打听看看有什么内部消息，结果降谷零也对宫野明美突然卧底到银行的内情茫然不知，只能和降谷零又谈了会其他事情，降谷零和风见裕也汇报黑衣组织的一些动作，风见裕也也向降谷零转达公安高层对降谷零的一些知识。 等到谈得差不多的时候，降谷零准备离开了。 他好不容易得到了组织的信任……好吧，是部分信任，正是不能露出一点马脚的时候，他若是消失太长时间，会引起组织的怀疑的，毕竟，组织里可是一个看谁都像是卧底的琴酒在的。 嘛，虽然他确实是卧底。 “降古先生！” 在降谷零转身想要离去的时候，风见裕也突然叫住了降谷零。 降谷零驻足，转过身来疑惑地看向风见裕也。 一直很严肃的风见裕也突然动情地道：“降古先生，请您一定要小心保重自己！” 黑衣组织的危险，一直摸着它的尾巴的风见裕也再清楚不过了，每年被清理掉的卧底不知凡几，他不希望降谷零成为下一个。 “您是警校的传说，一定……一定可以击溃那个组织的！” 风见裕也继续道。 “警校的传说么……” 被围巾和墨镜遮住脸的降谷零没有流出任何表情和眼神，似乎有些自嘲的感觉。 风见裕也继续道：“没错，传说！您在警校就读时，所有成绩都是第一名，是警校当之无愧的传说，这样出色的您，一定可以成就一番了不起的事业，所以，请一定要保重自己！” 他也是不久前去警校接受培训的时候，听警校的教官们偶尔提起，几年前警校有个特别出色的学生，所有成绩样样第一，是个了不得的家伙。 虽然出于保密，教官们并没有说那个人是谁，但是算算时间，风见裕也非常肯定，他们说的一定就是自己的上司降古先生！ 不愧是降古先生，无论在哪里都难以掩盖您身上的光辉！ “风见，你说的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啊，我都快忘记了……” 被人这么夸奖，就算对象是自己的下属，降谷零也还是觉得有些难为情呢，而且…… “而且，就我那点成绩，在警校可算不上什么传说。” 降谷零摇摇头道。 “什么？还能有比降古先生更厉害的人么？” 风见裕也大吃一惊，在他心里，降古先生永远是最厉害的。 “当然有。”降谷零用颇为怀念的语气道，“记得在警校的时候，我和我的同伴们在第一次射击练习时取得了不错的成绩，颇有些膨胀，当时训练我们的教官叫告诉我们，曾经有两个前辈，在第一次训练的时候就取得了满分，就这点成绩还想自傲，还差得远呢！” “第一次训练就取得了满分？这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的天才存在！” 风见裕也震惊了。 “不仅如此，那两位前辈的格斗术也非常厉害，其中一位是柔道高手，另外一位，则是集泰拳、拳击、空手道、跆拳道等多种格斗术于大成的高手，没毕业的时候就已经可以战胜警校的教官们了。” 降谷零继续道。 风见裕也被震撼得不行。 警校的教官或许综合实力并不如何，但是在自己负责的科目中，那绝对是一流的高手，居然有人能在学生时期就战胜教官，这是什么样的怪物啊！ “那么，那两位前辈现在人呢？他们有这么强的实力，后来一定在警界大放异彩了吧？但我似乎没有听说过警视厅最近这些年有什么厉害的警察，那个明智副总监虽然厉害，但他并不是从警校毕业的啊！还是说那两位前辈早已经进入管理层，不在一线工作了？” 风见裕也非常好奇地道。 降谷零就算把自己包裹得非常严实，但身上似乎依旧有名“尴尬”的情绪在不断往外冒。 “呃，那两位前辈虽然当过一段时间的警察，但后来都辞职了。” 降谷零道。 “为什么？” 风见裕也更加好奇，这样优秀的人才，哪怕不是职业组的官僚精英，也应该受到警视厅的重视而大加培养吧？说是警界的明日之星也不为过，为什么会辞职呢？ “这个……”降谷零正了正自己的围巾，似乎想以此来缓解自己的尴尬，“我听说，其中一位前辈是为了追女朋友去了阿迈瑞肯，所以辞职的。” “这可真是太遗憾了。” 风见裕也非常惋惜地道。 “另外一位前辈是因为一些事情受到处分辞职的，现在好像开了家侦探事务所，作为一个侦探活跃着。” 降谷零接着道。 “这都太可惜了！”风见裕也痛惜地道，“不行，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无论警视厅还是公安都是如此，我要向公司进言，让那两位能力出众的前辈回归公司！” 现在东京都快成为各种地下组织的养老中心了，凶杀案以及其他恶性案件数不甚数，警校花费那么多资源培养出的人才，怎么可能只干几年警察就辞职，这是在浪费国家的资源！ “这个可能不太可能。” 降谷零摇头。 他在认识到黑衣组织的庞大后实际上也想过找那两位辞职的前辈帮忙，想请他们出山，借助他们对抗这深不可测的黑暗，但是在了解他们的情况后，降谷零果断放弃了。 “为什么？” 风见裕也疑惑道。 “之前我说的追女朋友出过的那个前辈，他现在已经和他女朋友结婚了，然后，他女朋友姓‘来生’。” 降谷零颇为无奈地道。 “来生？是……那个来生？” 风见裕也吞了吞口水道。 见降谷零轻轻点头，风见裕也彻底熄灭了招揽那位前辈的想法。 那可是来生家啊，虽然于东瀛国内没什么产业，却在海外有着极为庞大的资产，是东瀛顶级富豪，听说那个家族没有男丁，只有三个女儿，也就是说，作为来生家的女婿，那位前辈…… 一时间，风见裕也酸了。 “那另一位前辈呢？” 风见裕也不死心地道。 “另外一位前辈，他的妻子倒不是什么豪门，只是一个律师，仅仅开着一家律师事务所而已。” 降谷零淡淡地道。 “律师事务所？难道是……” 风见裕也同样吃惊不小。 东瀛职场对女性一直很不友好，律师行业也是一样，能叫得上号的女律师本就稀少，更不用说开律师事务所的，风见裕也首先想到的就是那个在东瀛红到出圈的“不败女王”妃英理。 “对，就是她。”降谷零点头，“听说现在，那位前辈作为侦探帮其他人找配偶外遇的证据，然后他的妻子就会出面帮前辈的客户打离婚官司，两人配合默契，应该也是不太可能重新回来公司的。” “……” 岂可修！为什么明明可以凭才华建立丰功伟绩，却要选择吃软饭！ 对，在风见裕也看来，那两个天才一般的前辈，已经沦为吃软饭的废物了！ 来生家的姑爷就不用说了，侦探的社会地位和收入也明显不能和名律师相提并论。 “降古先生！” 风见裕也突然大声道。 “啊？” 降谷零被风见裕也的反应吓了一跳。 “请你，请你一定要坚持住，不能被那些有钱的富婆迷了心智啊！” 风见裕也非常担忧地道。 在他看来，降谷先生能力出众，长得也非常帅气，被富婆什么的看上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已经有两个警界传说沦为吃软饭的废物了，降古先生可不能步了他们的后尘！ “笨蛋，你说什么呢！” 降古零略带羞恼地道：“我才不会谈恋爱呢，我要将我的人生全部奉献给这个国家！” “对嘛，这才是我认识的降古先生！” 风见裕也嘿嘿傻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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