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君,艾斯德斯老师杀过那么多人,你不觉得她可怕么?” 毒岛冴子借撩头发的动作掩饰自己的表情。 她实际上并不是想问颜开对艾斯德斯什么态度,而是…… “有什么好怕的,她又打不过我。”颜开很直接地道。 “……” 这话好像没有答到点子上,但又好像很对哦…… 毒岛冴子苦笑,或许她就不该问颜开这个问题。 “我颜家本是书香门,几度受到迫害却百折不挠,铁骨铮铮使人动容,我太爷爷深受他情怀义气感染。我太爷爷是写武侠小说的,除了赚钱和兴趣,也有想要宣传侠义精神的目的在里面,但就算他能写出一百个救国救民的大侠,这一百个大侠里也不可能有一个有从书里跳出来拯救多灾多难的中原,于是……在二七年吧,我太爷爷决定,不写小说了,他要开始练武。他是一个没有任何根基的小人物,从军从政都没有门路,在乱世之中想要做点什么,他能想到的就只有练一身好武功,然后锄强扶弱,惩奸除恶。或许他救不了中原,但能救一点便救一点,有一点力便发一分光!” “开君,你的太爷爷好厉害!” 毒岛冴子眼中光芒闪动。 作家在东瀛的社会地位很高,一般都被称作“老师(先生)”,因为东瀛社会普遍认为作家写的小说有“开启民智,提升国民素养”的意义,是国民教育家,虽然不知道颜开太爷爷写的小说到底是个什么水平,但是他这种弃笔习武的行为,有种用自己的人生去书写自己的小说的感觉,让毒岛冴子肃然起敬。 “确实很厉害,我家的武功也是从我太爷爷那一代开始的。” 颜开点头,颜靖有多厉害,实际上用不着颜开说,东瀛武术界的感受是最深的,只可惜毒岛冴子年纪太小,而东瀛武术界对于那一段历史也讳莫如深,所以毒岛冴子应该是不知道的。 “那你太爷爷后来武功练成了么?” 毒岛冴子又问道。 “我太爷爷花了十年时间去练武,吃了很多苦头,终于武功大成,他第一时间想将这件事情告诉姚老先生和孔老师,就回去燕京找他们。” 颜开淡淡地道。 “然后呢?” 毒岛冴子再问道。 “那一年是三七年,东瀛军队占领了燕京,我太爷爷回到燕京的时候,姚老先生的家宅已经成为一片废墟了。” 颜开叹气道。 “……” 毒岛冴子不说话了。 上个世纪的三七年,她知道中原发生了什么,也知道东瀛对中原犯下了何等不可饶恕的罪行。 毒岛冴子直起了身,挨着颜开的手和搭着颜开的头都和颜开分开了,只是直起身还不够,她站起来走到颜开面前,向后退五步,双膝下跪,双手按在地上,成“八”字状,身体前俯,额头离地一厘米,正是传说中的“土下座”。 “开君,我知道对于当年的事情,只是区区谢罪根本无济于事,但是,还是请你接受我的道歉!我,深深地为我出生的国家为中原带去的伤害感到愧疚!” “冴子,起来吧,我知道当年的事情和你们毒岛流没有关系,毒岛流能扛住天皇诏令没有前往中原协助东瀛军队,这个我很感激。” 颜开扶起毒岛冴子的身体道。 东瀛武术界,和当年侵略战争有关的,八十多年前颜靖杀了一边,三十多年前,颜飞查漏补缺了一遍,已经差不多死光了,毒岛冴子家当年算是比较反战的,所以毒岛冴子的曾祖父来东瀛挑战颜靖的时候,颜靖两招将其击败后并没有取其性命,而是放走了他。 可恨的是东瀛,而不是每一个东瀛人,哪怕的抗战的时候,东瀛也有东瀛共党在协助中原抵抗侵略,真的没必要去恨所有的东瀛人。 “好了,今天晚上先好好休息吧,明天我们再去找今天白天遇到过的那些人。” 颜开将毒岛冴子扶起后盘膝坐下,打算开始打坐练功。 “去找今天白天遇到过的人?开君你找他们做什么?” 毒岛冴子得到颜开的安慰后心情舒缓了一些,她疑惑着道。 颜开又摇头:“我不是一开始就说了么,不是我要做什么,而是冴子你打算怎么做。” “如果再遇到他们,我自然是要……” 毒岛冴子的眼睛看向了被颜开靠在墙壁上的“无露”。 她和颜开约定,今天只看不动手,但是明天么…… 毒岛冴子握紧了拳头,今天她可是好几次因为那些人的恶行气到差点失控,一旦和颜开的约定过期,那可就是她大开杀戒的时候了。 终于要第一次杀人,而且有“替天行道”这么光伟正的理由,毒岛冴子心中不可遏制地激动起来,但又很快冷静了下来。 不可以用这样的心情去杀人,找一个好看的理由行暴虐之事,这不就和当年的东瀛军队一样了么? 当年,东瀛的军队不就是高喊“”这样的口号,残杀着东亚许多国家的百姓么?那样好可怕,她不想变成那样。 不可以被情绪左右,毒岛冴子又一次深刻理解了颜开话中的意思。 确实,或许是受文化影响,又或许是铭刻在基因中的缺陷,东瀛这个民族确实很容易受情绪影响走向极端,颜开一直都在提醒毒岛冴子要冷静,抛开情绪的影响,就是怕她在杀人的过程中迷失自己。 虽然心情复杂,但毒岛冴子到底是个出色的剑士,所以她最终还是稳定心神,开始渐渐睡去,而打作运功中的颜开却在毒岛冴子睡去后突然睁开了眼睛,从随身的包裹里拿出了稿纸和画笔,开始飞快地画了起来。 希望,能在冴子醒来前画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