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龙”在薛文海的操控下肆虐了半个小时,而在这段时间里,极星寮众人这边的动静早就吸引到了其他学生的注意,他们默默停下了狂欢,静静走到极星寮众人这边,安静地看着镇定从容地薛文海。 事实上早在篝火晚会开始,这些学生就都一直有在关注极星寮众人,毕竟他们心里都有数,颜老师对这群人特别关照一些,但也因此,他们会有意无意地孤立极星寮几人,所以在这个篝火晚会中,其他学生大部分聚在一起,偶有几个独狼自己吃自己的,不屑于与那些学生为伍,唯有极星寮几人是被孤立出来的小团体,就在这篝火晚会的一角自娱自乐。 要说极星寮的人被这样孤立,这倒也不完全是因为颜开偏袒极星寮的人,而是极星寮的学生在远月学园中本就是异类。 早在二三四十年前,极星寮就是远月学园唯一的寄宿设施,那个时候,极星寮里面汇聚了一大批平民出身的优秀学生,二十年多前的堂岛银、才波城一郎、中村蓟等人开创了极星寮的黄金时代,创造出了极星寮包揽“十杰评议会”全部席位的空前记录,十多年前的四宫小次郎和水原冬美则再续了极星寮的辉煌,同样独占了“十杰”的一二席,但是到了现在,极星寮却只剩下了一色慧这个“十杰”第七席撑场面,这与其说是说极星寮没落了,倒不如说是远月学园在有意无意地挤压平民学生的生存空间,不然没可能当年平民学生中出了那么多料理方面的人才,到了现在却人才凋敝,连极星寮都住不满,这其中要说没有远月校方施加的影响,怎么都不可能。 再想一下幸平创真在参加入学考试之时,考场外面全是名牌豪车,许多考生身边甚至有保镖随行,而抱着和善态度向幸平创真搭话的一个考生在知道幸平创真是出身平民餐馆的普通人后,立马变了嘴脸,言语上对幸平创真各种看不起,更透露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那就是像幸平创真这样的“低俗平民”想要报考远月学园,连书面审查阶段都无法通过! 也就是说,现在的远月学园已经给平民学生立下了一个很高的门槛,高得他们难以逾越。 但是幸好,幸平创真并不是真正的“低俗平民”,实力和人脉都非常过硬,所以他最终进入了远月学园。相反,之前嘲弄过幸平创真的那个考生则在知道入学考试的考官是薙切绘里奈之后就连滚带爬地逃跑了,因为在东瀛料理界,谁要是得了“神之舌”一句“难吃”,等同于断送料理人的职业生涯。 入学考试可以等明年,但要是被薙切绘里奈说一句“难吃”,他以后都不用进行任何考试了。 相比于“低俗平民”的幸平创真,那个自诩“出身高贵”的考生连证明自己的勇气都没有。 这还只是高中部的入学考试,考虑到现在极星寮成员中连一个初中部的学生也没有,或许连初中部也开始设立门槛,或许田所惠她们这一届已经是远月学生平民学生最后的余晖了。 试问,极星寮这群平民学生在现在已经变了味的远月学园中如何不会成为异类?这样一来,他们被大部分学生孤立也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好在极星寮的学生本来就是怪人多,被普通学生孤立都他们来说反而可能是好事,少了人打扰,更方便他们醉心于自己痴迷的事物。 而现在,因为薛文海的抢眼表现,就算大部分学生还是想要孤立极星寮的学生,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也还是忍不住向极星寮的小圈子靠拢,甚至是包围了他们,本该是学生中的边缘人物的极星寮一众人此时竟成为了人群的中心! 半小时后,薛文海手一抚,在大坑里扑腾旋转的“火龙”立告消散,又对着大坑吹了一口气,一道热浪自大坑升起,使周围的人不由后退了一小步。 主要是被吓到的,热浪的温度并不是太高,远没到可以灼伤人的地步,对于这群一直和火打交道的学生来说,更是完全没所谓。 “好了,完事了!”薛文海拍拍手,站起来对周围的学生道,“正好大家都在,都去挑一个喜欢的陶碗吧,虽然也没什么太不一样的地方。” 学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不该行动,这个土坑可是刚被火焰烧了好久,会很烫吧? 就在众学生犹豫的时候,幸平创真第一个扑到了土坑前,伸手探入其中,在被火焰烧得黑漆漆的土坑里一阵摸索,很快摸到了什么,然后兴高采烈地举起一个黝黑的碗状物体。 “先到先得,我是第一个!” 幸平创真得意地道。 吉野悠姬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幸平创真:“创真君,你都不怕烫的么?” 刚刚“火龙”还对着土坑烧了这么久,那股热浪吹在脸上的燥热都还没有退去,幸平创真怎么就敢直接去碰里面的东西? “辛大哥不是说可以拿了么?那就肯定没问题咯!” 幸平创真一脸理所当然地道。 薛文海笑了,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见过的人也不算少,但像幸平创真这么头铁的,还真没见过几个。 只因为他这个认识没多久的人的一句话,居然就敢直接扑到在众人意识中应该滚烫的土坑边上,还伸手进去摸……这年头,这种愣头青可不多见了。 吉野悠姬也有点服了幸平创真的逻辑,但还是问道:“烫么?” 吉野悠姬记得烧制陶器的温度一个是在一千摄氏度以上,烧制过后的陶器肯定没这么高温度,但也应该很烫才对,可是看幸平创真丝毫没有反应地将陶碗拿在手上,吉野悠姬不禁怀疑,刚才薛文海是在表演杂技么?这么雷声大雨点小? “有点热,但是不烫手。” 幸平创真老实回答。 “我看看!” 吉野悠姬不太敢去土坑里拿烧好的陶器,但是抢幸平创真的还是敢的。 陶碗入手,确实只有一丝余热在上面,吉野悠姬心中惊异,而幸平创真则趁着她失神的功夫将陶碗又抢了回来:“这是我的!悠姬你想要自己去拿!” “小气!” 吉野悠姬在知道陶碗不烫后,嘴上不服输说了一句,却也不再和幸平创真计较,同样趴在土坑前伸手探入其中,摸出一样黑漆漆的东西。 这同样是个陶碗,但吉野悠姬却笑开了花。 在野外能有个盛东西的碗当然是件好事,至于筷子可以用削光滑的树枝代替,这样一来,吃东西可就方便太多了! 当然,这个陶碗更大的意义在于,这是她最喜欢的作家辛文海的作品,有着不一般的价值。 有幸平创真和吉野悠姬两人做榜样,其他人这时终于敢去碰触土坑,从里面取瓷碗。 陶碗都是黑漆漆的,看着不太干净,学生中有人对这陶碗不太放心的样子,薛文海便对众人道:“黑色洗一洗就可以洗掉,不碍事的。” 所有学生当即兴冲冲地跑去溪水边清洗陶碗,只留下颜开留在薛文海身边。 “舅舅,武功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后,果然不一样了呢!” 颜开对薛文海道。 外行看热闹,刚才远月学生们看薛文海制作陶碗只觉得和戏法一样神奇有趣,唯有颜开能看出来,在这简简单单的制作过程中,薛文海对于劲力和内力的把控到达了何等不可思议的地步。 黏土在成型后尚需要一个风干的过程,但是到了薛文海手中,在他将黏土捏成碗形状后,直接以内力逼干了里面的水分,所以根本不需要风干这个步骤,他还笑着让极星寮的人来玩泥巴捏陶器,颜开可以肯定,极星寮的人是绝对不会这一手,办不到和薛文海一样的事情,就算用黏土捏出什么东西,也要风干一个晚上才能进行烧制。 甚至让他们捏黏土也是一种巨大的浪费,他们最多将黏土当橡皮泥玩,这样可就糟蹋了薛文海和出来的上好黏土。 这片山林的泥土虽然比较细腻,但是和那些优质的陶土、瓷土比起来可就差远了,但是薛文海在搅拌时以巧劲将泥土震得更细,到最后已经相当接近瓷土的标准,更何况薛文海是以太极精义搅拌泥土,使得最终形成的黏土均匀性非常高。 薛文海能一连对六十个陶碗进行烧制,并且最终全部成功,连一个失败的都没有,黏土堪称极致的均匀性起码占了一半功劳,另外一半则要归功于薛文海控火的精准,让所有陶碗受热同样均匀,两者相加,这才是薛文海烧制陶碗百分百大成功的秘诀。 而这一切,就算是运用现代科技的力量也极难达成,但薛文海却以人力轻松做到了。 最后将土坑中的热量全部带走的那一手更是妙绝,看似是一下子将所有热量带走,但陶器在刚烧制完成的时候瞬间冷却是很容易碎裂的,所有薛文海实际上是将热量一丝丝抽走,这种抽丝剥茧的细致工作被他以这种看似粗犷的手法施展出来,连颜开看了也忍不住要屏住呼吸。 什么叫极限微操?这就是! “嘘!”薛文海竖起食指在嘴前,他武功达到登峰造极的事情暂时还是个秘密,他不想太早暴露。 颜开微微摇头,换做其他练武之人武功臻至登峰造极之境怕不是恨不得敲锣打鼓让全世界的人知道,毕竟这了是足以光宗耀祖的天大喜事,也就薛文海会遮遮掩掩的,好像这是件见不得人的事情。 学生们在河边洗碗,吉野悠姬发现有几个地方的黑色痕迹非常难洗,怎么搓都搓不下来,这让她非常生气,这不膈应人么! 但是很快的,接着月光,她发现这些黑色似乎不是污渍,而是一道道精美的花纹,当即发出惊呼:“哇,这碗上有花纹哎!” 同样在抠“黑色污渍”的学生们听到吉野悠姬的话后都愣了一下,然后开始开始仔细观察这些“黑色污渍”。 “我的是山水!” “我的动物……是骏马!” “我的是莲花!” “还有我的,我的是飞天仙女,好漂亮啊!” 学生们在看清自己瓷碗上后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呼。 颜开看向薛文海,虽然没有说话,但透露出的意思是:你不是说不讲究艺术性么? 薛文海耸了耸肩,意思是:没办法,总不能真的完全一样吧,好歹得让他们有什么可以区分一下! 颜开叹了口气。 说早了,刚才说薛文海抽丝剥茧地将陶碗上的热力剥离是极限微操,这话说早了,能在烧制的过程中以细微的热量变化在陶碗表面烧出各种纹路,这才是真正的极限微操! 而薛文海在学生们兴高采烈的时候笑着对他们打招呼道:“同学们,晚上好,希望我的这份礼物大家能喜欢,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我们以后有缘再见!” 说完根本不给学生们反应,话音刚落,就消失在了学生眼前。 这神出鬼没的功夫,和颜开到真是一脉相承。 “哎,这人是谁啊?” 手上捧着一个兔子图案的陶碗的薙切爱丽丝问站在她身边的吉野悠姬道。 薛文海是突然冒出来,而且一直是和极星寮的学生在一起,极星寮的学生一定知道他的身份。 “是辛文海辛老师,也是颜桑的舅舅哦!” 吉野悠姬手上瓷碗的图案是大公鸡,对于一直梦想着培养出像法兰西布雷斯鸡一样的“极星鸡”的她来说,大公鸡图案不止不丑,相反非常有寓意,这样的陶碗值得她收藏一辈子,不,是当成传家宝传下去! “辛文海?写小说的那个?他是颜桑的舅舅?不对啊,他看着这么年轻……” 薙切爱丽丝如所有初次听到薛文海身份的人一样,都露出了不相信的眼神。 “呃……”吉野悠姬吸了吸鼻子,有点伤感地道,“人家都四十岁而且结婚了好不好,有颜桑这样十五岁的外甥不是很正常的么……” 果然晚生几年,什么好男人都被人抢光了,好气哦! 四十岁而且还结婚了? 听到这话的薙切爱丽丝脑袋像是被寺院撞钟的撞木撞了一下,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