龅嘴男人走到轿车旁打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位,白发男生也拉开后车门坐在了后座,茆也跟着上了车。 所有人都坐好后,驾驶座的长发女司机僵硬地缓缓扭回过头,茆紧张得冷汗直冒,但在看清了女人的真面目后,才松出一口气。 “圣主,啡噜……”女人说道。她的脸骨上贴着一层苍白的皮,没有丁点儿肉的脸勉强地托住两颗大眼球,眼眶黑到无法分辨是妆容还是自然形成的。由于极其消瘦的缘故,她的脸完全就是骨头的形状,配合深深的眼窝和眼袋,样貌还真仿若一具骷髅。 “魄,你这是怎么了,几天没见,怎么瘦成这样了。” “先圣墓碑一年之内两次出现印记,预言魔盅日将会来到,世间活物将湮灭于一瞬,之后转为魔世。昨日又见魔靥现身,可见魔盅的到来已成定数,值此阿旻班创世以来,世间最具颠覆性的改纪之时,怎么能够不殚心竭虑?”女人的声音低沉幽然,缺乏生气。 “什么?真的是魔靥?”茆猛然绷大双眼,不敢置信。 “是真的,我们已经见到过了。”龅嘴男人说。 “到底发生了什么?” “昨天傍晚,埋葬先圣的诺湾镇,魔靥降身在一个女孩的身上。” “昨天日落时,我、朱赏轮和托尔利在教堂祭属言,我已做了两天一夜,解救魔灵数百。”魄说着开动了车子,“欧瓦药山来到教堂,他说,他住在诺湾镇的侄子打电话告知他镇子上有人请求帮助驱魔,那时候我便已知是魔靥现身了。” “然后我们四人忙驱车赶往诺湾镇,到目的地后发现,女孩被怨魔附身。” “我们进行了祭灵仪式,没有效果,随后进行了驱魔,但仍无济于事。”副驾驶位,龅嘴男人说。 “因此我们才能断定,是魔靥,真的是魔靥现身了。” “昨夜我被先魔洛比拉赛伽唤去加帝底里山,在那里,我受浸礼。先魔告诉我,为抚平魔灵之积怨,需以世间活魔物献祭魔魇,我幡然醒悟,于是今天特来召齐魔裔和四大魔铎士,一同前去进行祭生仪式。” “我们今早从诺湾镇回到缰矢城,找到了谷布南火,现在魔裔也来了。” “四大魔铎士仅剩牛曼一人,”魄枯枝一般的手盘转着方向盘,“我们现在就去找她,然后,我们就要去到诺湾镇,举行祭生仪式。” “嗯——恶魔教中最伟大的仪式。”龅嘴男人说。 “托尔利和欧瓦药山,他们还在诺湾镇,是吗?”茆插话问道。 “对。” “祭生仪式所需的活物,我们选用大角羊……欧瓦药山已经联系扈焦村牧场了,他今天会把货物运回来。” “然后我们真的要用它,用真正鲜活的生命来献祭?” “圣主……恶魔教义其一,循先魔圣旨,祭奠魔灵,才可保真世平安,这是我们的教义,教义,魔族首之要则,你不应不知。” “嗯,这个我知道,魄。” “魔族核心为祭,如今魔魇的降临是极端可怕的,牠会使生灵沦灭,世界覆亡!如此大难之际,为保护世间生灵不遭怨魔屠灭,唯有魔族,可触及恶魔怨灵,所以必须担负此责任,不惜一切代价,祭息魔灵之怨……” 魄竭力撕扯嗓音,尽管声音还是很低沉,听得出她的情绪有些不自然的波动,于是茆只好不再开口。 “幸于先魔为我指明方向,啡噜,先魔圣明,感谢先魔赐予我们恩惠……。” 魄的口中继续念念有词,因此尽管茆还有一些其它不是太要紧的问题,也只好先留在肚子里。 车子一路向北,在城郊的一幢兵营式公寓前停了下来。除了魄以外,其它三人下了车,从没有保险门走进公寓,沿窄窄的楼梯爬上三楼,并沿公寓内侧的方形走廊兼阳台走到对面的一间房间门口,敲响了陈旧的老榆木门。 不大一会儿,一个皮肤黝黑的赤膊男孩开了门,他看见了门外的来客,转头朝屋内喊了一句,接着,现身的是一名戴碎花头巾,身着带黑色线条白色网格裙的西亚女人,她的皮肤呈小麦色,五官有着非洲裔的特质,额头上系有一个“死灵门”符号的头饰。看见几人后,她没有说话,龅嘴男人叫她“牛曼”。她点头应了应,然后,她扭头叫男孩去了里屋。 龅嘴男人给牛曼简要说明了情况,女人听了后没有过多犹疑,也没多说或问些什么,便进屋了。又过了一会,她换了一身皮革制的连体黑色袍裙,裙摆长到盖过脚面,黑色略卷的及臀长发披在身后,挎着单肩皮包走出了屋。换上这一身更贴身的袍裙,才看得出她的身材是很瘦的。 就这样,牛曼跟着其它几人出了公寓,坐上了魄的车。 魄继续将车子往北开,一个多小时之后,他们真正离开了市区,这时候,天空中开始飘雪。车子开上外城公路,之后又下了公路到了乡下,沿着乡下的水泥路继续向北。 缰矢城的北边相对于南边荒凉的多,乡下公路的两旁要么是早已凋敝的野生花卉和野草地,要么是北美特有的矮灌木丛和小溪,很少能看见农田以及别墅,甚至是平房。 风雪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凌乱,魄也不得不将车速放缓一些。落雪给草丛和树林都加盖了一层白银。 茆望着白皑皑的窗外,隔着车窗听着乡下冬风的呼啸,仿佛心事重重。车子持续行驶了三个小时,这时突然一只木牌映入他的眼帘。 只见木牌上凹陷地刻着几个字——欢迎来到山谷小镇,诺湾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