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用灯芯草编成的，灯芯草性寒凉，用来做夏天的凉席枕芯，再合适不过。说起来，你们村后的麓山上应当也长灯芯草，你二叔是猎户出身，常在山上转悠，一定晓得哪里有这种草。可以请他得空时采摘些回家，夏日用来纳凉也是极好的。” </p>
李墨梅点头：“好，我回家就跟二叔说。” </p>
“哎哟，宗大夫，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要你久等了——”一个慌慌张张的身影跑了进来，满头大汗，直喘粗气。 </p>
宗明犀摇了摇头，无奈道：“娄四哥，我多等一会儿倒是没什么，只是你也得爱惜自己的身子。如今天气闷热，你搬卸货物，流汗又多，若不注意些，背上的鹅掌风何时才能好？” </p>
叫做娄四、皮肤黝黑、块头壮实的汉子嘿嘿笑道，半是无奈，“宗大夫，你也知道，干我们这行的，卖的就是一把子力气，流点汗算什么？我家里还有个吃奶的娃娃，媳妇奶孩子，老娘腿脚又不好，好容易还清我爹生前欠下的一屁股烂债，如今我但凡一日不搬货，家里便没有钱买米下锅了。”他抹了把脸，“我知道，你也是为我好，谢了，兄弟，只是我真没办法......” </p>
宗明犀叹了口气，“娄四哥，你去后院洗把脸，擦擦汗吧，药熬好了，我帮你敷上。早一日好，你也能早一日免受苦楚。” </p>
又转身对李墨梅说，“小梅姑娘，去把早上熬好的那锅药取来。” </p>
“哦，好的。”李墨梅答应一声，心想，娄四哥这样的，就是戏文里唱的劳苦大众吗？难怪总有人日子过不下去，要去求神拜佛，寻个安慰。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与眼前的娄四哥比起来，自己家似乎还算幸运的，虽算不上富裕，但是一家人齐心协力，踏踏实实，小有积蓄。 </p>
药汤取来，宗明犀让娄四脱掉上衣打赤膊，男人照做，露出黝黑精壮的背部，上面有大片的红痕与水疱。 </p>
乍一看到男人赤裸的身子，李墨梅很不好意思，偏过了头。 </p>
“医者眼中，并无男女之分。”宗明犀将帕子用药汁打湿，敷在娄四背上红肿的部位，对李墨梅说，“小梅姑娘，你若不好意思，去后院休息一会儿，等着吃饭吧。” </p>
李墨梅思索片刻，摇了摇头，仍旧站在原地。宗明犀见状，又与她说起“鹅掌风”的症状与治疗手段，娄四听了打趣，“宗大夫，你这是带徒弟呐！” </p>
宗明犀笑笑，继续道：“鹅掌风有几种原因导致，或是湿热内蕴，或是外受风邪。像娄四哥，则是脾胃湿热导致。因此，我为他开的药有黄芩、连翘、菊花、厚朴等，外敷与内服结合，对了，娄四哥，你回家有没有......” </p>
“吃了，吃了。”娄四忙道，“宗大夫，你放心，我听你的话，每晚回去都煎药吃。” </p>
“嗯，那就好。”宗明犀将帕子取下来，重新打湿，“敷完这两次，你看看有无好转？若是迟迟不见好，你真得跟米行的赵老板告个假，到医馆来，我帮你拔罐祛湿......” </p>
“见好了，见好了。”娄四一听，急了，“宗大夫，你这么厉害，再过两日，我的病一定马上就好。再说了，你都不肯收钱，药已经是我白拿的了，怎么好意思再劳烦你帮我拔罐......”宗明犀笑笑，没有说话。 </p>
敷完药，娄四穿上衣服，又是千恩万谢，宗明犀将他送走，问李墨梅，“辛苦一上午，饿了吧？想吃些什么？我去街上买。” </p>
“宗大哥，我不辛苦，你才是真辛苦。”李墨梅真心实意道，“我见你后院有厨房，要不别买了，我来简单烧两个家常菜，当做中饭吃，如何？只要你别嫌弃我手艺差就行。” </p>
“这——”宗明犀犹豫，“会不会太麻烦？” </p>
“不麻烦，小事一桩，我在家也常做饭。”李墨梅笑笑，卷起袖子开始张罗。 </p>
宗明犀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心里微微触动：算上李墨荷，这是第二个给他下厨做饭的人。李家的女孩子，都这般全能吗？</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