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湘趴在地上,唇瓣被她咬破,口中的血腥气充盈着,强撑着她保持清醒,没有昏厥过去。 门一关,柴房里又陷入黑暗。 疼痛刺激着身体,云湘这会儿身上恢复了些力气,没有先前那样虚软无力了,但她脸色惨白,那二十大板显然重伤了她身体,她稍稍撑起身来,看向自己下面,血染红了腹部。 月事的坠疼也拉扯着她小腹,下边的血怕是有一半是癸水。 云湘喘了口气,重新趴回到地上,闭上眼睛等着,脑子此时也越发清醒。 果真不多时,听得外面春莲小声恳求着那守门的婆子,“妈妈发发善心,叫我瞧一瞧里头的姐妹,这些便请妈妈买了酒来吃。” 那婆子虽凶悍,可送上门的钱财总不好拒绝,何况赵嬷嬷也没说不能让人来看,便恶声道:“快些!” 春莲连连应声,柴房门锁便被打开了,她走进去,看到云湘下半身都是血地趴在地上,大眼睛一眨便涌出泪花来,几步走过去,“云湘!” 她跪在地上,一时不知如何,只哭着,“怎会有这般事情,你怎可能和那小厮勾搭上!方才你为什么不求嬷嬷好好查一查,这必是有人栽赃的,或是那小厮不要脸面做的这事!” 云湘喘了两口气,听了她这话也没过多解释什么,还是轻柔柔安抚着她:“横竖事情已经这样了,求了也没用了,你别哭,我还有事求你帮忙。” 春莲一听要她帮忙,也不追问这事怎么就求不得了,忙抹了眼泪,道:“你说,有我帮得上的我铁定帮!” 云湘便细声说:“我的包袱里,放小衣的那一只里,紫色那件小衣包了只荷包,里面有五两银子,明日嬷嬷找人牙子来时,你偷偷看着点,寻了机会帮我塞给那人牙子,求她别将我卖去脏地方。” 明日卖她前,身上定然要被搜身,这银子只能托了春莲去给。 云湘知道人贩子没什么情面可讲的,可她只能竭力为自己再争取一番。 “还有,我随身的荷包里,有些花椒,你一会儿回去一趟,拿上一小把来,再过来一趟,说是送月事带来,求那婆子将你再放进来。” 春莲一听云湘还来了月事,眼泪流得越厉害了,捂着嘴哭着点头。 云湘费力抬手,抹了抹她眼睛,“哭得这么厉害,莫不是水做的?” 春莲自己抹了眼睛,道:“可惜二爷不在,否则二爷那般温柔定会为你做主,你且等着,我这就去做。” 她站起来又出去,门又关上。 云湘趴在地上,心想,正是因为陆二爷,林婉月才要除了她呢,就算这次陆二爷在这儿平息了这事,日后林婉月必定还会弄出其他事来。 一样是做丫鬟,离了陆府去别处做也行,只要不沦落到妓馆里,她就还能活下去。 不多时,春莲就拿着东西来了,那婆子听说云湘还有月事,倒也生出一分怜悯来,放了她进来。 春莲不仅拿了月事带,还拿了干净的衣裳,和浸润了水的棉巾,帮着云湘擦了擦身子后换上,至少不那般狼狈。 她也不能在这儿多待,很快就走了。 云湘握紧了手里这一把花椒,心中是有几分犹豫要不要吃下去的。 明日顶着那张痘疹子脸固然可以让人牙子信了她碰不得男人一事,可万一有别的买家容不得丫鬟有这般恶疾的吗?甚至人牙子是否会因此索性将她卖去下等窑子里去? 下半夜的时候,云湘发了烧,这事也容不得她犹豫了,人都昏沉了起来。 陆钧山拉着个臭脸过来时,门外守着的婆子原本靠坐着门正打盹儿,头一点再一抬看到大爷那张俊美却仿佛夜叉出世般的脸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连滚带爬起来,“老奴见过大爷。” 成林木着脸问:“钥匙呢?” 婆子哆嗦着手将钥匙交出去,哪个敢多问一句? 虽那赵嬷嬷是二奶奶的奶妈子,但哪是大爷这正经主子可比的?别提大爷的性子最是霸道厉害了。 成林打开了锁,陆钧山推开门,便看到趴在地上生死不知的云湘,看起来像是被人收拾过,不算那么狼狈,只是看到那凄惨的模样,他便想到之前她顶着张柔顺的脸却是伶牙俐齿的模样,心里一窒。 婆子在旁边哆嗦着嘴道:“之前有个小丫鬟过来替她收拾过。” 陆钧山走了进去,忍了忍,终究忍不住,凤眼眯着,冷声道:“戚云湘,你若这会儿求一求爷,爷保不准搭把手。” 他这般半威胁半恐吓着要云湘来求他,可地上躺着人半点声音都不给他。 他皱了下眉,终于蹲下身去捞她。 这一捞便发觉她浑身滚烫,烧了起来,再看她脸,烧得通红,原先娇嫩柔软的唇被咬得不成样,结了血痂。 真是个倔的! 陆钧山咬了牙,盯着她重重哼了声,他搂着云湘, 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端水的元朱。 元朱忙进来,她将东西放下,正迟疑着想从陆钧山怀里接过云湘时,却听大爷淡声道:“都出去。” 成林忙拉着木愣的元朱从柴房出去,还贴心地将门关上。 陆钧山衣摆一撩,盘腿坐在地上,盯着怀里烧得仿佛没有知觉的人看,从怀里取出颗药,动作不甚温柔甚至多少有些发泄脾气般撬开她的嘴,将药丸丢进去,再合上她下颌,云湘无意识吞咽了下去。 云湘好像有些不舒服,昏迷中蹙了蹙柳眉,陆钧山看见了,低声又哼了一声,将她从怀里翻过身来,背对着自己,再是垂着眼准备解下她裙裳给她上药。 虽说方才春莲替云湘收拾过,可没上药止不了血,如今那衣服沾了脓血便粘连着,陆钧山仿佛对付伤处很有经验,先用棉巾沾了温水覆在云湘臀腿上,过了会儿再是轻轻解开。 当瞧见系在腰上的那一截细带子时,他愣了愣,随即发觉是什么,眉头皱得更厉害。 衣衫被揭下来时,还是扯到了皮肉,云湘瞬间从昏迷中疼醒了,浑浑噩噩的知觉恢复些,立刻察觉到自己正趴在人腿上。 那人身上沐浴过后的清香味竟是对她来说有几分熟稔,让她一下反应过来他是谁,正要说话,又感觉后腰那一凉,她本就烧红的脸更红了,挣扎起来。 只听陆钧山低沉的声音冷淡道:“安分点!难不成你以为我对着这冻梨似的淌着脓水之处有何兴致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