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出疑问。</p>
很快，意志体们给予回应。</p>
哀歌的视线来到他正对面，一只白皙的小手凭空出现，指了指他右手的位置。</p>
阮望纳闷。</p>
怀着疑惑，他将视线向下移。</p>
他分明记得，在这法则的长河里，自己是没有身体的。</p>
果然，他没看见自己的手。</p>
却看见了……一张面具。</p>
面具？</p>
什么时候出现的？</p>
当他看见那面具的瞬间，也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p>
从拿着面具的右手开始，他的触觉迅速恢复，迅速蔓延至全身。</p>
不仅如此，他再睁眼时，原本空荡荡的周围，已经挤满了人影。</p>
他们或男或女，或高或矮，或大或小，有的甚至不是人形。</p>
他们都有着一双澄澈的金色眼眸。</p>
阮望咽了口唾沫。</p>
他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意志体围观，怪不习惯的。</p>
他原以为，在意志长河中，所有生命都无法保持原形，只能以意识的方式存在。</p>
现在看来，好像只有自己是这样。意志体们在这里自由自在，跟回了家一样。</p>
不过，为什么自己突然恢复感知了？</p>
还有……意志体们说的，究竟什么意思？</p>
他低头看向右手，那张被星火藏起来的马赛克面具，此刻正被他拿在手里。</p>
“星火，你藏得好像不是很隐蔽啊。”</p>
他语气调侃地笑了笑。</p>
其实，他何曾不知道呢。</p>
面具是「愿望」权能的外在具现，与自己绑定，是丢不掉的。</p>
只要自己呼唤，它就会出现。</p>
他还在发呆，眼角余光却见面前的黑裙少女弯腰，抓向他的面具。</p>
“阿巴！不行！”</p>
阮望连忙出声喝止，把面具藏到身后，躲开少女的手。</p>
哀歌抓了个空，歪了歪脑袋，似乎不是很理解。</p>
“不是我戴，是阮望你戴。”她怕阮望误会，便开口解释道。</p>
简单的一句话，里面折叠了多重意义。</p>
阮望明白了。</p>
哀歌的意思是，只要他戴上面具，再加上所有意志体的帮助，便足以撼动法则。</p>
是这样吗？</p>
这样就行？</p>
思来想去，阮望觉得是有可能的。</p>
面具的权能来自洪远，而洪远是「灵性之神」。</p>
它的力量来自全体灵性，位格极高。</p>
自己调动权能，加上意志体的帮助，或许足以打破意志长河的平衡。</p>
可是，代价是什么呢？</p>
“……”</p>
“阮望？”</p>
见他又发呆了，哀歌眨了眨眼睛，伸手想推醒他。</p>
但是，阮望立刻退后一步，躲开了。</p>
哀歌皱了皱眉，小脸上出现困惑。</p>
而阮望，则心悸不已。</p>
他知道，在意志法则的笼罩下，自己现在的“身体”并非实体，只是意识的外壳而已。</p>
如果让阿巴碰到自己……</p>
她一定立刻就能读到自己此刻的内心想法。</p>
阮望微微一笑，笑容带着些许苦涩。</p>
他曾向星火和希斯卡娜许诺，不轻易使用面具。</p>
阿巴那时睡着了，她不知道。</p>
而且她那么傻，一定猜不到……星火为什么要把面具埋起来。</p>
戴上「愿望」面具的后果，阮望猜过很多，有乐观的，也有悲观的。</p>
可是此时，他望着那条瑰丽的意志长河，心中再无侥幸。</p>
如此伟大，如此浩瀚，如此沉重。</p>
即便只是一条小小的支流，也不是自己一介凡人能够承受的。</p>
所以…</p>
『你的决定呢？』</p>
阮望仿佛听见了内心的自问。</p>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这个问题架住。</p>
牺牲自己，拯救世界？</p>
他自认，自己不是王道be漫画主角，也早就过了中二病的年纪，从未想过以身殉道，开辟未来。</p>
他有太多割舍不下的人，每个都会在走马灯时拉他一把，劝他回头。</p>
他有太多值得期待的幸福。</p>
“再说了，我也不是启明哥那样的大圣母啊。”</p>
他自言自语。</p>
没思考多久，他叹了口气。</p>
所以，牺牲自己，拯救世界什么的，还是算了吧。</p>
可以试试，情况不妙，立刻收手。</p>
阮望睁开眼睛，对上哀歌的视线。</p>
“阿巴，拜托你们了。”</p>
“嗯。”</p>
少女点头答应。</p>
她转身说了什么，所有意志体便一齐闭眼。下一个瞬间，莫名的伟力降临，意志长河开始转向。</p>
阮望看得清楚，意志长河中，那条代表意志体的“光绳”将方向对准了自己，带动整条河流改变流向。</p>
卧槽？</p>
这就是意志体们说的……借力！？</p>
来不及想更多，再下个瞬间，他已被意志长河迎面撞上，没入河中，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p>
他消失的瞬间，哀歌下意识地投去目光，追寻他身影。</p>
不知为何。</p>
少女心中惴惴不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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