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好人好事吗？</p>
天机老人对此存疑。</p>
也因此，世人赞美启明是“最仁慈的神明”，他却说启明是“最糊涂的神明”。</p>
不过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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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老朋友的责备，启明大方地承认了错误，却又马上一笑了之，反倒调侃“只看天命流转，因果报应，无果便无因，老爷子太功利啦”。</p>
天机老人懂他意思，这是在调侃自己，从来不去做没有既定结果的事，只着眼于未来。</p>
双方都有自己的道理。</p>
一次，两人同行于一颗沙漠星球。</p>
夜晚露宿时，碰见一支灰头土脸的寻水队伍。交谈之中，他们得知该国唯一的水源即将干涸，万千民众无水可用，队伍几人穿越万里黄沙寻水，却一无所获。</p>
启明对那领头的少年郎格外欣赏，天明离开时，留下了一篇“祖传的”寻脉找水的法门，作为分享食物的报酬。</p>
可是，同行的天机老人看得清楚。</p>
那年轻的少年心中有着野心，日后或许会失了热诚，用寻脉法截断水源，为自己建立功业所用。</p>
到那时，或许又是一番恶业。</p>
于是，他问启明：</p>
“有因便有果，你看得见，却闭眼行善，不是自欺欺人？”</p>
启明哈哈大笑：“我只管现在，不看将来，看得顺眼我就帮，若善意结了恶果，算我倒霉。”</p>
天机老人不解：“你闭眼不看，既定的未来依然会发生。”</p>
启明失笑：“我不去看，便可以相信那孩子……相信这份善意不会被辜负，一直传递下去，最后达成所有人的期望。”</p>
“你这是盲目的信任。”</p>
“盲目么……那老爷子你说，怎样的信任才不是盲目的呢？”</p>
启明挥一挥衣袖，望向远方踏上归途的几人，感慨道：“若我相信自己的眼睛，又不想以怪力乱神倒反天罡，许多时候，便只能袖手旁观了。”</p>
“可我是个急性子，看见喜欢的就想帮一手，等不了。”</p>
他收起脸上玩味的笑容，语气也变得认真。</p>
“不过老爷子，我虽然急了点，却一点也不盲目啊，可不是什么都相信的。”他一字一句说道，“毕竟我说了嘛，这是好人好事。”</p>
“……”</p>
……</p>
时间回到现在。</p>
天机老人讲了自己与启明的往事，语气始终平静。</p>
太阳已经落山了，冷冷的晚风从山坳处吹来，扫过阮望的耳畔。</p>
天机老人的故事，让他对自己的老师有了更多一分了解，心里的迷惑也解开了不少。</p>
“如何，摆渡人小友，你明白了么？”</p>
天机老人起身眺望，目光穿过山路，落在下方的农户家中——长野兄妹和王文清，还有许多村民，围坐在桌边共进晚餐。</p>
农家菜肴丰盛，似乎是给王文清的送别宴。</p>
“启明所相信的，不是神明看到的未来，而是最基本的动机。”</p>
“无论最终结果如何，起码在未来到来之前，一切美好的都是相同的。”</p>
“很狭隘，很天真，却又无可辩驳……”</p>
天机老人感慨了几句，最后看向阮望。</p>
“小友，你也如此相信么？”</p>
……</p>
天机老人离开了。</p>
山顶的茅草亭下，只留下阮望还在发呆。</p>
“启明相信的…一切美好的……”</p>
他喃喃自语，有些哭笑不得。</p>
启明的答案，并非复杂到让人难以理解，而是过于简单了。</p>
——善。</p>
不是结果，而是动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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