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月说完，摆手不再看他。</p>
李三灰溜溜地转身，跟着迎香离开了。</p>
到现在，他还是不知道抓自己的人姓甚名谁，有何背景，但从接触来看，这位小姐是个明事理的。</p>
既然说了暂时不会杀他，他姑且信了。</p>
总好过日日提心吊胆，随时担忧会有刀砍上脖子。</p>
迎香将人安顿好后，去而复返。</p>
踏进门槛时，见关月仍旧负手立在窗前，迎着夜风吹，不由得说道，“小姐，已经很晚了，早些休息吧。”</p>
“您今夜还受了伤，需得好好修养才愈合得快。明儿奴婢去厨房给您炖些滋补的汤，您补一补身子。”</p>
关月点了点头，暂且没有动作。</p>
迎香叹了口气，走过去为她整理床铺，突然听她喊了一句，“迎香。”</p>
“嗯？”</p>
关月转过身来，“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p>
从前，迎香只知道她做的事危险，但为解除婚约，那些行为也可以理解。</p>
只是今晚和李三的对话，已经明明白白将镇国公府扯了出来。</p>
以迎香的机敏，她必定能够猜到一二。</p>
迎香停下手中的动作，有些迟疑地直起腰板，“小姐认识镇国公府的人？”</p>
“嗯。”</p>
“关系亲厚？”</p>
“对。”</p>
迎香抿唇，“可奴婢自小待在小姐身边，却从来不知有此事。”</p>
她很多时候都怀疑，眼前的人早已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小姐。</p>
两人虽日日在一处，可她还是觉得，自己离小姐好远。</p>
可倘若她不是小姐，又会是谁呢？</p>
关月看她垂下眼皮，一声落寞和茫然的样子，有些不忍心。</p>
“桃花村那次，我大病醒来之后，脑中多了很多记忆，”她紧了紧拳头，“是关于镇国公府的。”</p>
迎香一愣，“您……”</p>
她知道，镇国公府出事的那段时间里，小姐恰好病重，几乎要撑不过来。</p>
迎香每日哭得无法自已，都已经准备再度传信，告知关家要准备后事了，谁曾想突然有一天晚上，小姐睁眼了。</p>
她的身体虽然不能动弹，但眼神很清明，并非将死的征兆。</p>
迎香喜出望外，每日静心照料着，终于将人救了回来。</p>
从前，她没有多想，可现在关月主动点破，她没有办法不多想。</p>
“我也无法解释这是为何，”关月声音有些缥缈，“也许，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吧。”</p>
让她再世为人，重塑冤魂。</p>
迎香张了张嘴，却并没有发出声音，一时不知作何言语。</p>
这般怪诞，她从来只在异志话本里瞧见过，从未想到会有人亲身经历。</p>
难怪自小姐醒来后，一切的行为都与先前大相径庭。</p>
她眼眶微微泛红，兴许是为了已经死去的关二小姐，也兴许是害怕，关月不知真正原因。</p>
“今日你先回吧，”关月说道，“好好休息。”</p>
这件事，换谁都难以接受。</p>
迎香没有拒绝，“好。”</p>
她慢慢地往外走，步子有些顿，似乎绑着沉重的沙袋。</p>
关月叹了口气，将李三写的那封信藏在了床板下的暗格里，迷迷糊糊地睡去。</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