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自己正游走在昏厥的边缘,意识却异常清醒。 每一道银针穿透皮肉的细微触感,以及随之而来的阵痛,都被无限放大,在她的感官世界里形成了汹涌的波涛。 那些银针,对于她而言,仿佛不再是穿越肌肉的微小入侵。 而是直接穿透骨骼,直达灵魂的深处,带来无法言喻的痛苦。 望向手臂上密布的银针,赵娴儿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刺痛。 仿佛每一根针都精准地触及了她身体最敏感的神经末梢。 尽管心中充满了逃离此境的强烈渴望,但在皇后锐利目光的注视之下,她只能强忍,一动也不敢动。 “赵妹妹,接下来,我将把太子殿下的阴寒之气引入你的体内。” 崔缊蓉的声音冷静而坚定,仿佛正在进行一项庄严的仪式。 赵娴儿勉力点了点头,任由崔缊蓉引领着自己的手,轻轻搭在了宋衍熠的手掌之上。 那份本该是温暖的接触,在此刻却带来了难以忍受的刺骨寒意。 仿佛有一股凛冽的寒流自宋衍熠的手心涌出,直透心脾。 如果不是崔缊蓉及时按住了她的手,恐怕她早已因为无法承受而抽离。 随着寒意加剧,赵娴儿浑身上下剧烈地颤抖起来,她从未想过寒冷可以如此残酷,就像被永恒的寒冰所囚禁。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断断续续地说道:“崔姐姐……快……结束了吗……”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助与乞求,向崔缊蓉发出最后的哀求。 崔缊蓉面庞依旧保持着平静,声音却透露出一丝坚决:“还需片刻,赵妹妹,请再坚持一下,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敬爱的太子殿下。” 虽然表面波澜不惊,但崔缊蓉内心深知,这份侵入赵娴儿身体的寒意并非源自宋衍熠。 而是她利用银针开启了赵娴儿体内的所有穴位,故意让外界的寒气毫无阻碍地直入骨髓。 结合赵娴儿先前落水留下的隐患,加之此刻极端的寒气侵袭。 她的身体损伤已经达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生育的可能性变得遥不可及。 直到赵娴儿在暖烘烘的房间里吐出最后一口冰凉的气息。 崔缊蓉才缓缓收手,取出精心准备的解药喂给宋衍熠。 不多时,宋衍熠的意识逐渐复苏,悠悠睁开了双眼。 皇后满心欢喜地靠近床边,温柔地问道:“衍熠,感觉怎么样?” 宋衍熠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皇后立刻命令侍女端来茶水。 让他缓解喉咙的干涩,同时,她徐徐讲述了事件的经过。 “如果不是缊蓉姑娘和娴儿丫头的机智应对,母后真是手足无措了。” 皇后的脸上写满了疼爱与感激。 她轻轻抚摸着宋衍熠的额头,温柔安慰道:“醒来就好,再多休息一会儿,母后这就命御厨准备些易于消化的食物给你。” 宋衍熠微弱地点了点头,强打精神对崔缊蓉报以感激的微笑,随后又沉沉陷入了梦乡。 崔缊蓉的目光冷淡而深邃,她心中明白,万劫散的力量足以榨干一个人的生命精华,即使成功解毒,想要完全恢复往日的健康状态也是难上加难。 她转而将视线落在赵娴儿身上,动作轻柔地逐一拔除了那些插在赵娴儿身上的银针。 随着银针的移除,赵娴儿的脸色才略微恢复了一些血色。 “娴儿妹妹,你还好吗?” 崔缊蓉的声音里蕴含着真切的关怀。 赵娴儿紧紧环抱着自己,似乎想以此为自己带来一丝温暖,然而效果甚微。 崔缊蓉替她把脉之后,不禁叹了口气:“殿下体内的阴寒之气过于浓郁,娴儿妹妹的身体……” 她欲言又止,但赵娴儿已从那未竟的话语中读懂了一切,心中涌起了深深的绝望。 赵娴儿眼中闪过一丝惊惧,手指因紧张而微微颤抖。 紧紧抓住了崔缊蓉的皓腕:“崔姐姐,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她深知,在这重视子嗣的封建家庭中。 作为未嫁之身却面临不孕之症,无疑是将自己置于孤立无援的境地。 而她心心念念之人乃是宋衍熠,一位家族与地位皆显赫的佳偶人选。 这份情感使得子嗣问题对她来说,不仅仅是延续血脉的责任,更是关乎爱情与未来幸福的关键所在。 她内心深知,此症若不解,恐怕与宋衍熠的情缘也将化作泡影。 皇后细察入微,见宋衍熠已安然沉眠,便悄然趋近,适才二人的对话尽数落入她耳中。 她以一国之母的温柔与威严,轻声安慰道:“娴儿无须惊慌,宫中的御医们均是医术高明,定会倾尽所能助你康复。” 皇后的言语给予赵娴儿一份难得的安定,“今日你已疲惫,回去后务必安心休养,本宫自会安排御医每日前往赵府,调理你的身体。” 崔缊蓉望着赵娴儿那因绝望而睁大的双眼,心中五味杂陈。 赵娴儿的苦衷与无助,她感同身受,却也知道这一切的根源,复杂难解。 她轻轻垂下眼帘,暗自叹息,这背后纠葛,又何尝不是一场命运的捉弄? 皇后简洁却有力地嘱咐之后,便吩咐身边的太监将二人安全送回。 马车内,赵娴儿的眼泪如断线珍珠,无声滑落,她紧紧攥着崔缊蓉的手。 仿佛那是她最后的稻草:“崔姐姐,你的医术超凡入圣,必有良策助我恢复,求姐姐出手相救!” 崔缊蓉轻轻拍打她的手背,面上凝重,语带慎重:“我不能轻易许诺,但请相信,无论结局如何,我都会倾尽我所能,全力以赴。” 赵娴儿闻言,抿紧了双唇,眼中闪过一抹失望,那并非她想要的答案。 马车缓缓停靠在赵府巍峨的大门前,赵娴儿在崔缊蓉鼓励的目光中下车,而后者则转身踏上了归途。 踏入府邸,迎接她的正是满脸关切的崔韵和。 见姐姐平安归来,她连忙小跑上前,仔细端详一番,确信无碍后,这才放心地舒了一口气。 “听说姐姐去宫中救治病情危急的太子,我心中实在担忧,好在姐姐平平安安地回来了。”她的话语间透露出浓浓的关心与庆幸。 崔缊蓉以微笑回应妹妹的担忧,语气轻松却带着一丝责备:“我怎会让自己吃亏?不过,你为何不留在暖和的房中等我,反而在这里受冻?即便是前厅生了火盆,与室内相比还是显得冷清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