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江辰斜眼看着主动贴过来的楚飞,不用猜都知道这家伙肯定没憋什么好屁。 “嘿嘿,班副,这你就别管了,我保证肯定将他叫起来!” “行吧,他就交给你了。”左右也没啥好办法,江辰索性就答应了下来。 得到江辰的允许后,楚飞立马行动起来。 他先是跑过去将李强脱下来的鞋子捡起来,掏出卫生纸垫在手上,小心翼翼将鞋子里已经变成黑黄色的卫生巾抽了出来,然后,一路小跑着来到李强身边,蹲下身一把将他脸上的防毒面具取下来。 再然后,众人就听到一声声嘶力竭的怒吼。 “我草你,楚飞,你想死啊!!!” 当卫生巾靠近鼻尖,之前怎么叫也叫不醒的李强猛地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当看清楚飞手里拿着的东西后,李强当即暴跳如雷,嘴里骂骂咧咧着整个人就朝楚飞扑了过去。 “行了,别闹了,赶紧搭帐篷,早点干完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为了避免闹出事情,江辰连忙上前制止了两人的打闹。 开玩笑,就李强那一米九的身高,接近二百斤的体重,真要是砸在身上,不得当场把人送走啊。 搭好帐篷,这次不需要班长吩咐,众人就默契的安排好了轮换岗哨的事情。 没办法,先前的记忆实在太过深刻,为了能安安稳稳的睡个好觉,由不得他们不上心。 都不需要领导们安排,各班就已经主动商量并划定好了各自的执勤范围。 新兵们强忍着腹中的饥饿,又想到停靠在营地外的军卡,想着明天终于不用再吃那该死的虫子和难以下咽的压缩饼干逐渐进入睡眠之中。 这一夜大家睡得并不踏实,很多人一整夜都是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下度过,倒不是连长他们又搞什么突然袭击,也不是他们不困不累。 单纯就是身体上的痛苦,以及肚子实在饿的厉害,再加上一点点偷枪事件带来的心理阴影,让新兵们睡不踏实,外面稍微有点动静就会被从睡梦中惊醒。 凌晨。 江辰掐着点起床,穿好衣服拿上枪支来到外面跟四班的副班长换岗。 站在营地旁的一处高点上,吹着夜晚丛林中的冷风,江辰忍不住揉了揉干瘪的肚子,从挎包里翻出两颗巧克力塞到嘴里。 江辰来部队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体验到饿肚子的感觉。 要说连长也真够狠的,昨天那么大的运动量竟然一口饱饭都不给大家吃。 早上是能硌掉门牙的压缩饼干,中午虽然给了点脱水米饭和罐头,但分量太少,还得他们自己去林子里找吃的,还被班长逼着吃了不少虫子。 晚上更惨,别说饭菜了,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给他们留,大家只是趁着中途休息的空档就着中午剩下的罐头吃了点压缩饼干。 这时候,江辰才明白李刚中午为什么非要逼着他们吃虫子了。 感情这些是早就计划好的…… 其实,这已经是葛洪涛手下留情的结果了。 若是换成真正的野外拉练,怎么可能有炊事班随行,更不可能有什么后勤保障,一切都需要他们自己去想办法。 很多野战部队,别说拉练就算是平时在营地中的训练强度,可能都远比他们今天的遭遇更强。 好几天不能洗漱,更是稀松平常。 这也算是一种锻炼吧。 如果有一天真要上战场,敌人也不可能给你时间和条件去考虑这些问题。 不管什么时候,无论什么岗位,军人的首要职责就是打仗,随时准备打仗,这是一名军人应该具备的素质。 更别说他们这里靠近边境,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发生危险,有些事情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出发第一天新兵们还没觉得有什么,可等到第二天,很多人就有些顶不住了。 连续两天的高强度运动,吃住都在野外,大量的汗渍粘黏在皮肤上难受的要死,再加上身体的疲惫和痛苦…… 一阵山风吹来,江辰都能闻到自己身上散发的汗味,以及飘散在营地四周还没有散尽的脚丫子味。 …… 在新兵们休息的时候,山坳上方的一个小营地,葛洪涛陆铭以及一众排长班长正坐在一间行军帐篷中开会。 “没白费老子这么多功夫,这群兔崽子总算是知道岗哨的重要性了。” 看着站在营地四周的几道身影,葛洪涛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哈哈,连长,这群新兵蛋子心里恐怕都要恨死你了!” “恨我做什么,老子也是为了他们好。”葛洪涛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没有继续聊这个话题。 “行了,不说这些,咱们说正事。” 葛洪涛清了清嗓子,重新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到会议桌上。 “这才是第二天,接下来的时间,我希望大家不要放松警惕,在保证新兵安全的同时也要确保沿途的各项训练能够顺利展开。” “明白!”一众班排长连忙起身答应道。 接下来,葛洪涛又说了一下明天的训练计划。 例如:明天的行进目标是多少公里,沿途要进行什么项目等等…… 其实,这些事情就算他不说,大家心里也能猜个大概。 在座的都不是第一次带新兵,每年新兵拉练虽说会根据连长的个人意向有所变化,但总共就那么几个项目,再怎么变都是大同小异。 什么时间到什么地方,做什么训练,这么多年下来早就形成了一套固有的训练体系。 唯一不同的只是,根据每年拉练的路线做出一些微小的调整罢了。 比如,今年是帮老乡收割水稻,明年换一个连长可能就变成其他方式了。 葛洪涛大致将明天的行进路线以及沿途的安排说了一遍,提醒众人做好准备,注意各自班排的新兵安全之后,就让班长们回去休息了。 等一众班排长离开,葛洪涛和陆铭两人并没有回去休息,依旧凑在一起商量着事情。 “连长,我还以为你今天就会让二排的人上场呢,那群家伙可都等着急了,要不是还惦记着这回事,他们早就耐不住性子嚷嚷着要回去了。” “呵呵,信他们的鬼话,那群兔崽子要是能这么主动才有鬼了,他们恐怕巴不得晚回去几天呢。” 葛洪涛的目光从地图上挪开,看着下方的营地继续道:“而且,就新兵现在的状态,我还怕那群兔崽子搞出什么事情来呢,还是再等两天,等新兵适应野外的生活再说吧。” “哈哈,亏我还想着怎么劝连长你呢,浪费我想那么多借口。” “你这话说的,我像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吗?”葛洪涛斜眼看向正在偷笑的陆铭。 “像!”陆铭闻言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非常肯定的回答道。 “滚蛋!”葛洪涛笑骂道。 “对了,明天记得让后勤那边做饭的时候加点料,这些新兵蛋子没在野外生活过,可别染上什么寄生虫之类的脏东西。” “放心吧,我早就安排好了。” “那行,早点回去休息吧。” …… 拉练第三天,新兵们依旧过得苦不堪言。 直线一百八十公里的野外拉练到现在连个零头都还没有走完,葛洪涛又怎么可能让他们轻松下来。 不过,也并非全都是坏消息。 虽然依旧要穿行在茫茫深山之中,但最起码不用再像昨天一样满地找虫子吃了。 连续在野外生活两天两夜,新兵们渐渐适应了这种生活方式,赶路的速度也跟着快上不少。 当第三天拉练结束的时候,新兵们总算是走完了前八十公里的零头。 为期七天的野外拉练,还剩最后四天时间。 四天走一百公里,平均每天二十五公里。 虽然,直线距离跟实际距离有所出入,但对于已经初步适应野外生活的新兵而言,并不算多么困难的事情。 当然,葛洪涛为此次野外拉练准备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让他们如此轻松的度过。 第四天刚开始,新兵们就发现了不同。 他们不仅仅需要赶路,还得分出精力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意外。 比如,就在五分钟之前,新兵队伍刚翻过一座山,准备在山脚下休息一会儿,突然几枚‘烟雾弹’从头顶丢了下来。 紧接着,班长们立即下令全员佩戴防毒面具,一旦超过七秒钟没有穿戴好,立马就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骂完还要接受处罚。 俯卧撑、深蹲、鸭子步、蛙跳…… 各种花样层出不穷。 更重要的是,接受惩罚的时候,队伍并不会停下来等你,做完这些项目之后,你还需要以最快速度跑步追上大部队。 若是,没有在规定时间追上来…… 那么恭喜你,将再一次喜提新的惩罚,然后,陷入恶性循环。 俯卧撑什么的都还好,最痛苦的惩罚无疑是蛙跳和鸭子步。 每天走这么远的距离,脚底板就算有卫生巾的保护也早就伤痕累累,走路都疼得要死,更别说蛙跳和鸭子步了。 吃过几次亏之后,众人的警惕性早已拉到最高,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大家都会立马做出反应。 宁可闹出乌龙,也不愿意再受到惩罚。 而随着拉练的进行,葛坑这个外号在新兵群体中也越来越深入人心。 新兵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被虐的死去活来,整日疲于奔命的时候,一群壮汉早早就盯上了他们。 拉练第六天,新兵们像往常一样赶到宿营地准备扎营休息。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山坳上方,三十多名壮汉正在陆铭的安排下换着衣服。 绿色的军装被脱下来,换成清一色的黑衣,脖子上还挂着一个防毒面具,每个人的手里更是多了一根足有手臂粗细的橡胶棒。 “嘿嘿,总算是轮到我们登场了,没白白让老子忙活这么长时间!” “哈哈,想当年刚来部队的时候,差点没被那群老兵油子搞死,风水轮流转,可算是轮到老子体验体验当匪的感觉了!” “就是,今天可得好好给这群新兵蛋子上一课!” “哈哈哈……” 换好装备看着各自的打扮,一群人顿时笑作一团。 从他们的对话中不难听出,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奉命来团部帮忙的侦察三连二排的三十六名侦察兵战士。 “都安静!” 虽然换了衣服,但刻在骨子里的纪律性却不会消失。 原本还闹腾的队伍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队伍最前方的那名黑衣壮汉。 “虽然对手是一群新兵蛋子,但不要给我放松警惕! 从现在开始,所有人保持静默,若是让我听到一句废话……” 黑衣壮汉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其他人已经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是!!” 一阵低呵过后,林子中再次恢复平静,随着领头的黑衣壮汉轻轻挥了挥手,三十余名黑衣人瞬间散开消失在黑夜之中。 想当初为了争取到前往团部的资格,他们三个排差点都要打出狗脑子了。 之所以这么积极,可不是为了陪警侦连进行什么劳资训练,单纯就是他们连长发话,前往团部的人可以获得一次参加新兵突袭演练的机会。 还是那句话,部队这鬼地方是非常枯燥且无聊的,特别是长期需要驻扎在外的一线连队,平时几乎没有什么消遣娱乐。 如今,突然得知竟然有这么好的事情,可以奉命折腾新兵,大家又怎么可能不积极。 更别说,他们中很多人还都经历过类似的事情。 而正因为经历过,所以,当轮到自己有机会来当‘恶人’的时候,那家伙别提有多兴奋了。 很多人甚至甘愿放弃国庆节来之不易的假期,又是帮警侦连训练,又是帮葛洪涛练兵,还要给新兵蛋子当先遣队,去深山老林之中喂蚊子…… 为的可不就是想要体验一把,当年老兵们揍人时的感觉,顺便还能看一看新兵蛋子恐慌的表情嘛。 所以,没有人愿意因为一点小事被取消资格,一个个恨不得拿出上战场时的精神头,那谨慎程度就差把山坳下的新兵们当成真正的敌人来对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