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都几天了，这俩新兵的顺拐还没改过来？”被江辰赶到一边，闲着也是闲着，李刚索性就找四班长聊天去了。 李刚不提还好，一说起这件事，四班长就冒火，狠狠瞪了眼两个新兵，吓得他们原本还算整齐的步子立马又开始顺拐了。 “他娘的！”四班长一下子就炸了，说话间就想要上手，可又想起指导员的叮嘱，刚抬起来的腿硬生生停在了半空，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老张，别胡来，忘了指导员怎么说的了，别为了一点小事把自己搭进去。”李刚见状连忙上前拉住四班长，算是给了他个台阶下。 “td，我怎么摊上你们两个蠢蛋！” 看着班长仿佛要吃人的目光，两个新兵被吓的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 “行了，别吓唬新兵了，整天被你这么盯着，就是练好了看到你这副样子也该被吓得不会了。” “照你这么说，问题还出在老子身上了呗？老子整天搁太阳底下陪着他们练，到头来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了，那你说该怎么练？！”四班长也被这两个兵搞得有些头大，整天憋着一肚子火，说话的语气难免有些冲。 不过，军人嘛，说话冲很正常，李刚倒也没在意这些，指了指自己身后不远的新兵，脸上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得意，道：“我后面那几个兵你看到了吧，我带着他们训练的时候，一个个听个口令都能听错，左右脚都不分，我一不在，一个比一个做的标准。” “要不是，知道这几个新兵的品行，还以为他们是故意针对我呢。” “你这两个兵应该也是类似的情况，天天被你拉出来单练，训的跟孙子一样，看到你这张脸估计都不知道该迈哪条腿了，要是能练好才怪了！” 作为一名老侦察兵，李刚先前只是没往这方面想，刚才经过江辰一提醒，他立马就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了。 其实说到底，还是带兵经验不足，要是换个老练的班长，估计早就发现问题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正是因为他们没有经验才会被放到新兵连担任班长，而类似赵宏斌这些老班长下新兵连担任的一般都是排长。 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培养吧。 “说的倒是简单！有本事你给我把他俩教会，要是能教会，老子津贴下来请你抽华子！”瞥了眼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李刚，四班长不屑道。 刚才江辰带新兵加练的时候，他又不是没看到。 练的是挺不错，可有什么用？李刚一来立马就又乱套了。 要么不练，要练就得练到位，总不能以后碰到领导就吓得哆哆嗦嗦，连伸哪条腿都不知道吧，那还当个鸟的兵，不如送到农场去养猪种菜。 “那不得一步步来嘛，你最起码得让他们先把顺拐的毛病改了。” “就跟考试一样，知道自己会，跟不知道自己会，完全是两码事。” “你这么搞，他俩估计都不知道自己改没改过来，走两步又跑回去了，有什么用？” 别看李刚五大三粗的，但嘴皮子也挺利索，两句话就把四班长说的哑口无言。 “得得得，老子说不过你行了吧，还是那句话，有本事你把他们给我教会，只要能教会，别说请你抽华子，老子直接给你买两包放柜子里！” “华子就算了，抽不习惯，搞几包芙蓉王玉溪就行。” “行，一言为定，你赶紧把他俩带走，正好让我休息休息。” 两人说话间就谈好了价钱。 不过，这也就是嘴上说着玩，部队里本就枯燥，要是自己再不给自己找点乐子，一天天不得乏味死。 练好了皆大欢喜，没练好那就当给两个新兵加练了。 还是那句话，一天不行两天，两天不行三天，一遍不行两遍，两遍不行三遍，练到会为止。 李刚跟四班长闲聊的功夫，江辰已经将几个新兵的紧张情绪舒缓了下去。 他故意没让李刚离开，而是，露了个背影，就是想着让他们多熟悉熟悉，别一看到班长来了就紧张。 李刚方才所说，也是江辰想要告诉几个新兵的。 首先，让他们知道自己能做好，只是心里有些紧张，明白这一点后，都不需要江辰再多费口舌，他们自己就会给自己做心理工作。 多来上几次习惯了，自然而然就好了。 “江辰！” “到！” “他们几个交给我吧，你去帮四班长训练他们俩。”有副班长不用白不用，李刚果断将这两个烫手的山芋丢给了江辰。 “啊？！”回过头，当看清楚李刚身后的两个新兵，江辰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的李大班长啊，你可真能给我找活干！ 四班长从早骂到晚都教不会，是什么给你的信心，认为我能教会的？ “啊什么啊，你们俩跟着江副班长，其他人跟我来！”不给江辰反对的机会，李刚撂下一句话，就带着几个新兵离开了。 江辰刚才的心理建设没白做，刚开始几个新兵还有些紧张，但练了两遍后，慢慢就放松下来了。 虽然偶尔还是会出错，也会被李刚骂，但最起码不会跟之前一样，连带着所有人一起骂。 练了几遍，确认几个新兵都学会了后，李刚就让他们回去休息了。 李刚是舒服了，另一边的江辰可就遭老罪了。 这两个新兵已经被四班长骂出了应激反应，只要一做错都不需要江辰开口，他们自己就先手忙脚乱起来。 练了几次，江辰也没辙，索性就先暂停训练，让他们休息一会儿，缓一缓。 树荫下，江辰在一众新兵羡慕嫉妒的目光中，喝着冰水，吃着冰棍，跟旁边的李刚发着牢骚：“班长，你换个人行不行，别光逮着我一个人坑啊！” 瞥了江辰一眼，李刚淡淡道：“我什么时候坑你了？” “班长，你这还不叫坑我啊！都快把我坑稀了好吧！” “滚蛋，老子这叫提前培养你的带兵能力，别人想享受还没着待遇呢！”瞪了江辰一眼，李刚没好气道。 “是是是，谁让我是全连第一个副班长呢，班长顶着这么大压力，我肯定得做出点成绩。”江辰丝毫不怂的反击道。 江辰也算是看明白了，部队的这些老兵，不熟的时候跟你横眉瞪眼，一旦熟悉了只要不触犯纪律，不是原则性的问题，平时开开玩笑甚至嘲讽两句都没人会在意。 相较于勾心斗角时刻小心被人坑的外界，江辰更喜欢部队里的氛围。 “你小子别在这说反话，老子跟你说认真的！”面对江辰的阴阳怪气，李刚倒没有生气，而是一脸严肃的看着他道。 “你以后要真想在部队发展，肯定是要奔着军官去的，在新兵连多积累些带兵经验对你以后有好处。” “还有，身体素质也得跟上来，不然以后下连有你受的……” 听他这么说，江辰也收起了嬉笑的表情，认真点了点头：“班长，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也的确有在部队干下去的想法，只是现在说这些都还太早了些，最起码也得先从新兵连出去再说啊。” 江辰也没绕弯子，直接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嗯，你心里有数就行。”李刚闻言一直悬在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下来。 江辰的表现他看在眼里，他也的确稀罕这个大学生兵，更何况自家连长似乎也有些想法。 李刚真怕江辰只是想在部队玩玩，时间一到就退伍回去读书。 现在知道江辰有意想考军校，他一直提着的心自然就放了下来。 军官不是士官，士官每隔几年都要续签，没有签上就只能退伍回家，军官不同，只要当上军官起步就是十二年的服役年限，熬过资历晋升之后还能延长，就算最后升不上去，也能换个清闲岗位干到退休或者转业去地方任职。 可以说只要江辰进入军校，这辈子基本上就绑在部队了。 “行了，也别跟我在这发牢骚了，你要是能把这两个兵给练好……”说着李刚瞥了眼周围，然后压低声音道：“晚上回去我可以带你去抽两根。” “别，我没烟瘾。”江辰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这买卖可不划算，虽然他的确想抽两口，但相较于练好那两个新兵，江辰宁愿不抽。 见江辰不上钩，李刚只能换一套说辞。 “那咱换个条件，下周一全连内务评比，你辛苦辛苦给其他人把被子都叠了，要是能评上内务第一，周末的时候我去跟连长申请给你批半天的假期。” “我艹！”这下江辰也坐不住了，下意识就惊呼出声。 “别吵吵，让其他新兵听到，别说半天假期，一分钟都不可能给你！”李刚瞪眼道。 江辰连忙闭嘴，缓了一会儿后，才压低声音道：“真的假的？我听说新兵是没有假期的呀！” 李刚瞥了他一眼，不屑的说道：“少见多怪，新兵是没有假期，但谁告诉你非得休假才能出去的？” “具体怎么搞你就别管了，就说行不行吧！” “成交！” 至于让江辰帮班里其他新兵叠被子会不会违反纪律，这个倒没有问题。 江辰也是新兵，帮助自己班的战友有什么问题吗？ 只要李刚这个老兵不亲自上就没事。 至于其他班会不会有想法。 呵呵，老子自己带的兵，有什么问题吗？ 有本事你们也带一个出来啊！ …… 关乎到自己的假期，由不得江辰不下死力气。 休息时间结束后，李刚带着其他人继续训练，四班长也没把两个新兵带回去，任由江辰带着他们继续加练。 “别紧张，我又不是你们班长，错了也不会骂你们，慢慢来一步步走，想清楚在迈腿。” 带着两人来到操场另一侧远离其他训练队伍，江辰尽可能先消除四班长留下的心理阴影。 这两个新兵并不是说学不会，完全是被四班长骂的有些惨，看到他就紧张的不行。 刚开始跟着口令勉强还能走几步，练到后面，特别是把四班长给带到沟里之后，只要听到踢正步、齐步走，心里就发慌，紧张的不行，生怕一个不对就又要挨骂。 可这个东西，并不说怕就能做好，反倒是越怕越紧张越容易出错。 特别是两个人前十几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早就养成了肌肉记忆，短时间很难改掉。 “别慌，这几天吃饭和集合的时候，我看你们不也走的挺好吗，怎么一到训练场上就不行了，放轻松点……” 江辰可没忘记张梦曾经说过，在食堂吃饭时曾经看到过两人顺拐的事情。 “江班副，你怎么知道……”听他这么一说，两人的脸上立刻露出一抹喜色。 这几天他们的确在刻意改正自己顺拐的问题，平时走路集合的时候都会留心。 混在队伍里没人注意，没有心理负担走起来确实顺畅很多，很少再出现顺拐的问题。 每天早晚三公里跑步的时候，他们可会刻意调整动作，发现自己顺拐，立马就会改过来。 本以为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没想到，这个别班的副班长竟然也注意到了。 自己的努力得到认可，两人怎么可能不感动，特别是刚才他们还被班长训的狗血淋头的情况下。 江辰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他哪知道这些啊，整天累死的要死，哪还有时间关注其他人。 他就想着，是个人整天被班长这么骂，身边的战友没准还会拿这件事情调侃，回去后肯定下功夫改正，平时走路吃饭都会留意……再联想到张梦之前说过的话，想着给他们树立一点自信心，江辰就随口胡诌了一句。 “大家都是战友，谁也不想整天被班长骂呀，我看你们平时走的挺好，还以为已经改过来了，没想到……”江辰随便扯了个理由忽悠道。 “是啊，我们也不知道咋回事，平时都好好的，可一到操场上，就……”两个新兵一边点头一边跟江辰诉苦。 他们也很纳闷，自己私下练得挺好，到了操场上就跟不知道找了什么魔一样，忘了一干二净，特别是看到自家班长那张脸，紧张的都不知道该买哪条腿好。 “你们就是太紧张了，跟刚才那几个新兵一样……”江辰把刚才那几个新兵的例子给两人说了一遍。 听得两人是连连点头，并露出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