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荷鲁斯意识到厨房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安静之时,已经太晚了。 holy shit …… 他僵硬地转过头,直接对上了欧姆黑沉沉的脸,慌忙讪笑着说道:“早……早上好啊,老爸……” 欧姆嘴角向下撇去:“我是绿皮兽人,不是你爸。” 战帅立刻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老妈,菲奥莉娜被儿子可怜兮兮的模样逗乐了,她踢了一下欧姆的小腿:“差不多得了,别吓坏了孩子。” “哼!” 欧姆伸手把荷鲁斯的脑袋夹在胳膊下面,用力揉搓这小子锃光瓦亮的头皮,在影月苍狼的惨叫声中恶狠狠地说道:“看你小子还敢不敢诽谤我!” “嗷!我错了!老爸!我错了!” “这次就放过你,下不为例!”欧姆在餐桌的上首坐下,抖开察合台早上上厕所时顺路去两百公里外买回来的报纸,将臊红的脸藏在散发油墨香气的纸张后面,“吃饭!” 荷鲁斯蔫头耷脑地在马格努斯身边坐下,红魔低头看了一眼战帅的头皮,强压着笑意说:“你脑袋在冒烟欸……” 战帅在桌子下给了红魔一拳,往他自己的煎薄饼上挤了厚厚一层蜂蜜。 “天使,你在吃什么?”正在咀嚼牛腿骨的黎曼·鲁斯忽然问道。 圣吉列斯低头看了看手里小碗中的白色冰糕,耸了耸肩说:“我也不知道,反正是在冰箱里找到的。应该是雪糕吧,尝起来甜滋滋的,有股牛奶味。” 福格瑞姆张了张嘴巴,但阿帕斯和阿尔法瑞斯同时用严厉的目光制止了他。 “当一个东西看起来是雪糕,闻起来是雪糕,尝起来也是雪糕的时候,那它就是雪糕!”黎曼·鲁斯隔着罗格·多恩和康拉德·科兹朝圣吉列斯伸出手去,“给我擓一勺尝尝。” “你不会自己去找啊?”虽然嘴上嫌弃地说着,但圣吉列斯还是将小碗递了过去,同时还不忘挖一勺塞进嘴里。 就在狼王接住小碗的同时,康拉德眼疾手快地挖了一勺塞进嘴里,奸笑着说:“见者有份。” 多恩的速度同样不遑多让,他把茶匙含在嘴里:“同上。” “你们这两个家伙!”黎曼·鲁斯心疼地龇牙咧嘴,仿佛那是从他身上挖下两块肉去一样,“剩下的都是我的!” 他一股脑将小碗里剩下的白色固体倒进口中,顺势还将碗底给舔了个干净,这才心满意足地舔着嘴唇。 也就在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阿帕斯忽然换了一副面孔,笑吟吟地问道:“好吃吗?” 黎曼·鲁斯像是终于吃到了小红帽的大灰狼那样拍着肚子:“不错不错,味道好极了!” “那你想不想知道它是什么呀?”阿尔法瑞斯笑靥如花地说。 “它……它不是牛奶雪糕吗?”狼王迟疑地问道。当他看见阿帕斯和阿尔法瑞斯的表情时,脸上的笑容转变为了呆滞。“它……是雪糕吧?” “不,小狼狼。” 福格瑞姆悲伤地摇了摇头,说:“那是我和阿帕斯、阿尔法用过的液体面膜,冻起来是为了今天早上再敷一趟的……现在没得用了。” 冷汗从黎曼·鲁斯额头上流淌而下:“用过的?” 福格瑞姆肯定地点头:“用过的。” 狼王当即发出一连串响亮的干呕,他捂着嘴猛地冲出了厨房,大跨步冲进后院里:“哕——————” 几乎同时,圣吉列斯“唰”地一下站起来,嘴唇白得吓人,勉强笑道:“我要去趟厕所……” “我也要去!”科兹捂着他的胃,他本来就没有多少血色的脸,现在看起简直就是幽灵,“等等我!” 三人离席,只有罗格·多恩——泰拉的不陷之壁——依旧坐在他的位置上,一本正经地对阿帕斯说道:“下次可以多加点蜂蜜吗?香气固然很足,但甜味略有欠缺。” 阿帕斯大为惊奇:“你居然不膈应?” 罗格·多恩微微一笑,这稀少的笑容看得海洋与水之王心里发寒。只听帝国之拳的原体说:“我房间里,有一段好康的视频。只要看完它,你就不会对任何可以入口的东西产生抵触心理了。要不要……” “还是算了。”阿帕斯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说。 这时候,黎曼·鲁斯灰溜溜地回到他的椅子上。过了一会儿,用手帕擦着嘴的圣吉列斯也回来了。显然在速度上,有翅膀的天使比没翅膀的蝙蝠要快上一筹。 “亲爱的。”菲奥莉娜手指间夹着一根女士香烟,她朝彻底被天光映亮的窗户吐出烟气,对躲在报纸后面的欧姆说,“时间差不多了。” 放下报纸,欧姆端起咖啡杯——里面装着的是最廉价的压缩橙汁——喝了一大口,三两下扫空盘子里的早餐,对孩子们说:+好了,小家伙们,现在我要稍微离开一会儿,都乖乖听妈妈的话,好吗?特别是你,伏尔甘,要是我回来之后看到一粒火星子——+ “——您就用皮带把我抽得如陀螺般旋转。”伏尔甘连忙接话,殷勤地伸出手去,用燃烧的大拇指帮欧姆点燃雪茄,“我记住了,爸爸。” 欧姆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起身离开厨房,在通向门厅的过道里看见了倚靠在墙壁上的康拉德·科兹。 看见父亲,午夜幽魂虚弱地咧了咧嘴,纯黑无白的眼球中闪烁着洞穿未来的光芒:“您这次恐怕要白费功夫了,父亲。我不值得您继续浪费时间。能在最后的时刻,和兄弟们度过这段平和日子,我已经——” 啪! 一声响指,康拉德·科兹的人型瞬间崩塌,他化为一只惊讶地扑扇着翅膀的蝙蝠,被欧姆伸手捧在了掌心里。 +就是因为自以为看透了命运,才会尽说些自以为是的蠢话。你是这样,我也是这样。+ 欧姆攥着科兹大步走出了湖边小屋,迈进空无一人的巨山小镇,爬上寂静教堂所耸立的小山,站在这幢散发着墓穴气息的阴森建筑物前。 它的墙壁上还残留着前几天玩真人战棋时被爆弹枪轰出的大洞,阳光透过这些窟窿洒进寂静教堂的礼拜厅内,在厅堂地板的中央留下一轮璀璨的光环。 欧姆并没有在此停留,径直穿过教堂的房间,来到其后方的墓园之中。 一路上,科兹都在不停地吱吱叫着,声音中透露着焦急和惭愧。 +别说了,康拉德。这与利益和效率无关,仅仅是因为我对你的疼爱。我是不会眼睁睁看着我的孩子死去的,无论要花费多久时间,穿梭多少条世界线,付出多少代价,我都会治好你。+ 墓园中有一处无铭墓,它的墓碑仅仅只是一块粗糙的磐石,除此之外,再无任何的雕饰。 欧姆行走至这块无铭墓前,大地在帝皇的意志中剧烈震动,晴空之上陡然滚落下雷霆和闪电,好似身披白衣的天使。那块磐石滚落开来,露出一方浅浅的墓穴,显露出其中所埋藏的“本源”。 +原来如此,难怪那条诱骗了亚当和夏娃的蛇,会如此渴望和它融为一体。+ 欧姆将手伸进墓穴当中,取出一张浸透了血渍、没药、沉香的细麻布,它本身丝毫没有因为时光的流逝而朽烂,只是其上的血迹已然乌黑结块。 在很久很久之前,曾有一具圣人的尸体被包裹在其中,这块细麻布吸收了圣人身上那已经注定的“死亡”,并重新赋予头戴荆棘冠冕的他以新生,令他能够再度行走于人间。 同理,它也能让那条蛇重新成为被伊甸园宠幸的生灵,或者……疗愈自己儿子体内的命运之殇! 这就是巨山小镇的本源——圣裹尸布! 欧姆看了午夜幽魂一眼,被变化为蝙蝠的他蜷缩在帝皇的掌心之中,乌黑的眼眸中流出泪来,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父亲,未来已经注定。 +不,康拉德。+ 欧姆毫不犹豫地将圣裹尸布层层包裹在第八子的身上,从墓地内栽种的柳树上折下十三根枝条,将裹尸布固定成了襁褓的形状。 怀抱着圣婴的圣父轻声说道:+让我来教你最重要的一课——命运不是什么神圣不可侵犯的东西,它不过是一头欺软怕硬的贱种。如果它不往你想要的方向去,那就扼住它的咽喉殴打它,打到它向你卑躬屈膝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