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敬德真是个杀才，而且和秦叔宝等人还有些忌讳不一样，他不仅仅砍下李元吉的头，还直接砍下李建成的头，然后拿着两颗头到宫门前，将那些还在顽抗的东宫之兵全部喝退。</p>
见到太子和楚王已经死去，东宫以及楚王府的士卒，瞬间作鸟兽散去，还想要顽抗的东宫将领，诸如薛万彻等人，只能无奈逃离。</p>
事情进展之顺利，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仅仅一箭就杀死了太子李建成，然后尉迟敬德一矛刺死了楚王李元吉，就像是两个人站在那里被杀一样。</p>
事情进展之顺利，甚至让人有些怀疑，事情真的就这样结束了？</p>
是不是还有些事情没有做。</p>
但地上潺潺流着鲜血的两具无头尸体，告诉所有人，真的结束了。</p>
玄武门的厮杀，震得整座皇宫都在响，甚至就连长安城的许多周围坊市都听到了这里的动静，但皇宫中的禁卫却安静若素。</p>
没有人来到这里，成千上万的禁军就安静的看着仅仅只有八百人的秦王，砍死了太子和楚王。</p>
这场争斗何止是结束在玄武门呢？</p>
这场争斗结束在李世民曾经奋斗过的无数个日日夜夜中，在那些岁月中，他披甲上阵，他有了巨大的威望，无数人都相信，李世民才能带来更辉煌的未来。</p>
于是如同现在，这里是李渊的宫殿，但李世民在这里畅通无阻。</p>
李世民给洛玄凌一个眼神，洛玄凌摇摇头，然后望向尉迟恭道：“我在这里保护秦王，防止太子和楚王余孽作乱，请尉迟将军去看望一下陛下，是不是安全。”</p>
越是最后时刻，越是要稳重，洛玄凌绝不能允许自己离开李世民半步，尉迟恭抹了抹手中的鲜血，嘿嘿一笑就策马持着马槊往宫中而去。</p>
他一路狂奔到岸边，洛玄夜远远见到就让游船返回岸边，一见到浑身是血的尉迟恭，立刻厉声问道：“尉迟将军，你怎么出现在这里？”</p>
尉迟恭立即说道：“启禀陛下，周国公，太子和楚王果然谋反，秦王已经带兵诛杀了他们，这是他们的首级。</p>
太子楚王余孽在宫中乱窜，担心惊扰了陛下，所以让我来保护陛下。</p>
惊扰圣驾，这是臣的过错。”</p>
洛玄夜闻言立刻说道：“真是好贼子，果然谋反，陛下，太子和楚王果然谋反！”</p>
李渊陷入了失神之中，他无言的流下泪来，无尽的痛苦在他心中交织。</p>
纵然经过了洛玄夜和平阳的铺垫，但当事实真的出现在他面前时，他还是心绪难以平静。</p>
他曾经那么努力的在弥合太子和秦王间的裂痕，但最后还是失败，甚至走上了最不能接受的结局。</p>
一场骨肉相残的惨剧发生在他的面前。</p>
这是谁造成的？</p>
是我吗？</p>
回想起李世民曾经在自己面前说过的“那些儿子曾经立下的功勋，现在却化作刺向儿子的利剑”，回想起今天早上平阳撕心裂肺的控诉“太子和秦王走到现在的地步都是父皇您的错啊”，李渊如何能不动摇呢？</p>
“朕错了，朕真的错了。”</p>
李渊呢喃着这两句话，他的目光迷茫到了极点，他望着尉迟恭身上的血迹，那就是太子和楚王的血吗？</p>
如果我早早的立秦王为太子该多好。</p>
如果……</p>
没有如果。</p>
李渊眼前出现了幻觉，他好像见到了李建成和李元吉年幼时的模样，然后是李世民，最后是他们倒在血泊中的模样。</p>
陪伴在李渊身边的那些老臣面面相觑，一切都结束了，裴寂有些茫然，在洛玄夜出现的时候，他还存在着一丝侥幸，但现在一切都失败了。</p>
太子死了。</p>
但事情还没有真正的结束，洛玄夜立刻说道：“陛下，现在东宫余孽一定还有人不知悔改，在顽抗，请陛下下令让禁军都听从秦王的命令，以防止东宫余孽作乱。”</p>
这是一个理由，但并不是完美无缺，但形势到了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呢？</p>
如果换做一个性格刚强至极的君王一定会拒绝这个提议，但李渊不是，他本质上是一个贵公子，年老之后也不曾有什么变化。</p>
他意兴阑珊的将这道诏令让尉迟恭带走，而后在洛玄夜的保护下，前往正殿，等待着李世民。</p>
……</p>
李世民终于见到了李渊。</p>
在那座昏暗至极的殿中，在那座不曾能见到光的殿中，就连烛火也不曾有一支。</p>
阴沉、潮湿。</p>
在一场血腥的杀戮后，父子终于相见。</p>
李渊以为自己会见到一个英武冰冷的叛逆之人，但李世民褪去了铠甲，只身着冕服，一见到李渊，便直接跪倒在地上。</p>
“儿子救驾来迟，请父皇降罪！”</p>
李世民跪着，李渊的眼中有无数复杂的情绪在涌动，在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这个儿子，无论在哪一个方面都优秀到了自己难以置信的程度。</p>
他再一次的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立秦王为太子。</p>
他招招手，李世民膝行向前跪在李渊身前，李渊摸了摸李世民的头，颤抖着温声道：“秦王，你做的好，如果没有你，就要让奸人作乱了。”</p>
李世民顿时痛哭起来，平阳跟着哭，殿中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哭泣声，气氛压抑至极。</p>
左右都退了下去，只剩下了李渊和李世民，父子二人相对。</p>
父子二人分开，李渊颤颤巍巍的向后退了两步，他望着李世民，终于将自己的情绪爆发出来，痛哭道：“二郎，二郎啊。”</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