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将草原上的势力称之为草原十八部，但实际上存在的部族比这个多得多，这些人被中原人称作突厥人，但实际上内部都各有划分。</p>
在这里，洛苏见到了完全迥异的胡人和夏人。</p>
在草原上见到夏人并不奇怪，当年燕国崩溃的时候，有的跑回了辽东老家，有的往西跑，在河西以及西域那些建立国家，有的则往草原上跑。</p>
这些汉人即便是过上了放牧的生活，但和其他游牧部族还是完全不同，比如他们读书，更加有组织，还比如首领的服饰，是汉人服饰，这些都是曾经在中原生活过的痕迹。</p>
但洛苏对这些不在意，这些人在草原上生活久了，最后一定会屈服于另外一个强大的部落政权，这些东西是难以维持的。</p>
他在草原上真正感兴趣的是，僧人！</p>
草原上的民族有相当多信仰长生天，至于什么是长生天，只能说这是一种自然崇拜，就如同诸夏人信仰苍天一样。</p>
这种自然崇拜拥有着原始的味道，也充斥着野性。</p>
而出现在草原上的僧人，为草原带来了另外一种信仰，洛苏稍微一了解，就知道这些僧人都是来自西域，是西突厥带到草原上来的。</p>
洛苏在凛冬城时就听过，西域和中原的佛门，完全不是一个路数，中原的佛门在不断的融合道教和儒门，越来越往哲学发展，而西域佛门则越来越往神秘发展。</p>
在两百年前，区别就已经非常大，经过这混乱的年代后，还不知道西域佛教会发展成什么样子。</p>
至于以洛苏现在所看到的这些僧人，西域佛教已经颇为邪性，至少在他这个只信素王的人来看，已经有些不可理喻的味道。</p>
洛苏跟着这些僧人一段时间后，他的眼中光彩愈发的亮，长生天这种自然信仰，在西域佛教的面前，完全就是被动挨打，可以说毫无抵抗之力。</p>
确认这个事实之后，洛苏就知道，西域这一趟，自己是非去不可了，果然行万里路是没错的，如果不曾出去见见世界，怎么能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些东西呢？</p>
不过在去西域前，洛苏知道自己该结束这一趟草原之行了，历时两年半的草原之行，让他收获颇丰，同时也收获了两个问题。</p>
如何低成本、稳定的统治草原胡人。</p>
用什么方式控制漠东草原，保证它的稳定。</p>
草原看完，接下来就该是中原。</p>
洛苏从东到西经过草原，然后从草原南下，恰好可以直接进入关中。</p>
这是他降临在世上，第一次回到中原，所以他要去关中看看。</p>
不是看那座巍峨的长安城。</p>
而是去看已经成为遗址早已经破落的镐京城！</p>
他魂牵梦萦的那座镐京城！</p>
————</p>
时异象大现，至民有谣曰：“凛冬极北，雪国天城，白山之间，黑水之上，圣人降生，洛氏南归！”</p>
帝后惊惧！——《隋书·文帝本纪》</p>
第841章 关中行！</p>
在准备进入中原前，洛苏回顾着自己这一路。</p>
在大兴安岭和狼居胥山（草原人称之为肯特山）之间，呼伦湖和贝尔湖以及众多河流所灌溉的漠东草原，在匈奴时代，这里是左贤王的地盘。</p>
他现在所站立的，是冬突厥所在广袤地域，这里有一片肥美的草原，在狼居胥山（肯特山）和燕然山（草原人称之为杭爱山）间，由色楞格河灌溉，这片草原的最北端是北海，当年洛无疾和霍去病在这里杀死匈奴单于。</p>
无双武襄侯洛世在这里斩杀末代匈奴单于，这片草原被称作漠北草原，是中原难以逾越的天堑。</p>
只有最强盛的王朝，才能够穿越那茫茫的大漠，这里一向是草原游牧的核心所在，是几乎每一个草原汗廷所在。</p>
在燕然山往西，还有一片草原，被称作漠西草原，在匈奴时代是右贤王的地盘，冬突厥和西突厥以阿尔泰山作为势力划分，那里是洛苏还未曾踏足的地域，待前往西域时，他再顺路经过西突厥即可。</p>
洛苏一行人不多，尤其是灵兵，不算是人类，更像是兵器。</p>
所以他所需要照料的只有三人，一个是他自己，一个是给自己驾车的马夫，如今家主洛呈先的三儿子，洛玄夜，以及照料他起居的侍女，嫡女洛玄镜。</p>
“老祖宗，我们从哪里走？”</p>
洛苏略一沉吟，从冬突厥南下，自然是要翻越大漠，但即便是翻越大漠，也有近有远，最好的办法自然是穿过大漠后，直接到达河套，但现在所站立的位置，已经不太方便，那另外一个办法就是从到达河西四郡。</p>
河西为什么被称作走廊，因为它的南面是高原，北面则是连绵的戈壁沙漠，只有这一条狭长的绿洲。</p>
但在连绵的沙漠戈壁中，却有两个凸起的绿洲，一个叫做居延泽，一个叫做休屠泽，尤其是居延泽，几乎联通了河西走廊和草原。</p>
“我们走休屠泽和猪野泽，然后从武威郡折向东进关中。”</p>
洛苏指路后，便是漫长的赶路，但洛玄夜和洛玄镜都不感到有丝毫的疲累，正相反，他们只希望这样的路途能够再长一些。</p>
伴在洛苏的身侧，让他们有种如沐光辉的感觉，如果说洛氏被其他人奉为神明，那洛苏就被洛氏奉为神明。</p>
跟在洛苏身边言传身教，这是莫大的机缘，二人是幸运的，自然要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p>
不知走了多久，在炽热的沙漠戈壁中走的略有些晕头转向的洛玄夜微微喘了两口气，抹掉额头上冒出的汗，洛苏给他递过去水壶，让他痛饮，“读书不急在一时。”</p>
洛玄镜白皙光洁的额头上也微微沁汗，如玉光滑的小脸被晒得有些红，她手中挥舞着小扇子正给洛苏扇着风，洛苏让她停下休息，她扬起小脸展颜笑道：“老祖宗，我不累，天有些热，您凉快些就好。”</p>
说着扇风的手又加快了些许，洛苏知道这小丫头有些执拗，自己劝不动她，于是取出手帕给她擦擦汗，收获了洛玄镜更卖力的挥舞羽扇。</p>
他们一行人走的不快也不慢，用时四个月从冬突厥境内穿过两片绿洲，终于走进了传统意义上的关中。</p>
从孤寂的大漠，到人声鼎沸的关中，洛玄镜和洛玄夜从未见过这么多人，他们对大城的所有了解，都是来自凛冬城中，一幅幅图画和一行行文字。</p>
洛玄镜和洛玄夜皆带上了斗笠，用来遮住自己的面容，最重要的是遮住眉心那无比明显的圣痕。</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