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皇甫嵩的话，洛空只是深深地望了众人几眼，然后说道：“诸位，我们都是大汉的臣子。</p>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须知这天下尚且有忠义二字，忠义大过天！</p>
刚才张角所言无论真假，我希望诸位都要谨记这一点。</p>
无双侯将会和大汉共存亡！”</p>
说完就直接转身而走。</p>
无数战马的嘶吼之声传来，纵然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感受到战马踏地时的颤抖声，然后见到一支洪流从阵中冲出，无双的旗帜在随风飘扬着。</p>
洛空的话还在众人耳边回荡。</p>
“我等自然是大汉的忠臣，谁愿意做那个不忠不义的人呢？”</p>
“无双侯真是诚臣啊，若不是在西域，添列为五姓七家，恐怕也是足够的。”</p>
“五姓七家？我等在这里浴血，他们在哪里？回关东剿灭盗匪，不就是回去保存家族吗？”</p>
面对张角时巨大的生死压力，让不少人对早早离开的五姓七家都很是不满，凭什么我们在这里拼死拼活，你却能回到关东逍遥呢？</p>
实际上勤王诸侯都知道五姓七家是必走的，因为想要留在这里为朝廷尽忠也不可能。</p>
他们这些勤王诸侯是不怕偷家的，士卒来自郡中，但是五姓七家不一样，他们是真正的诸侯。</p>
军队核心都是家族世代养的子民，那些士卒的家人就在侯国之中，而侯国就是一个县的大小，万一直接被一锅端，毫不夸张的说，瞬间就是军队爆炸，英侯洛川正是因为知道这件事，所以才同意。</p>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还是袁绍联军的突然覆灭，导致关东太平军与朝廷战力之间的失衡，一下子将从诸侯到士卒的心态都击垮了。</p>
就算是回到关东情况也不好过，吕氏直到现在还被困在青州，青州太平军已经不太多了，但是其余的盗匪可太多了。</p>
若不是临淄和即墨都是重城，恐怕吕氏就会是第一家被攻破的超级豪门了，但再这么下去，是迟早的事情，当年齐国末年，公族四散奔逃的事情恐怕是要再来一次。</p>
实际上在太平起义爆发开始，就已经有许多士人都被困在了各个州郡之中，不过对这些士人来说，问题不算是太大，只要躲在山间，并没有人会特意去寻找他们，尤其是荆州这些地方，很是安全，太平军主要是在中原的那几个州郡之中爆发。</p>
对这些发泄不满之人，皇甫嵩早就听到过这些声音，他并没有在意，在他看来这都是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再抱怨也改变不了什么，还不如想想怎么把太平军的攻势击退。</p>
如果可能的话，皇甫嵩最想要做的就是守住城池，一直和太平军拖着，在野战打不过的时候，这么做就是最正确的，当年高皇帝面对项王就是坚守城池。</p>
但是现在朝廷拖不起，既没有荥阳重镇这样的坚城能够守住，又没有稳固的大后方，竟然不得不和太平军不断的野战。</p>
这种战略逼迫战术的痛苦感觉，让皇甫嵩难受到想要吐血，现在他就希望五姓家能平定关东，这样双方就能够前后夹击，朝廷就不用担心太平军经营关东州郡，彻底和朝廷二分天下。</p>
洛霄现在已经想明白了汉廷的思路，不禁失声笑了起来，汉廷这是要一直和自己打野战了。</p>
“那就碾碎汉廷！这就是命运啊！”</p>
————</p>
诸侯既无言，角犹不觉，又慨然曰：“吾奉皇天命，革汉天命，故于人间无敌，尔等可晓谕矣。”</p>
诸侯勃然作色，又惴惴然，独空愤然，曰：“天命不可知，人力但可为，虚做妄言，自有锋刃振作，以无双之命，挽大汉倾颓！”——《后汉书·无双侯世家》</p>
第618章 天下势在人心向背之间</p>
天下大势，浩浩汤汤。</p>
势从来不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而是实实在在存在的。</p>
天下之间有那么多足以坚守的坚城，有那么多如何看都不应该失去的土地，但是最终却直接开城投降，乃至于直接换了一个主人。</p>
上天眷顾的天子，统一了北方之后，南方总是传檄而定，实际上南方水网密布，山川众多，易守难攻的城池极多，是难以攻克的。</p>
这就叫做大势，人心向背就是大势。</p>
张角的每一次战胜都是在积累势，天地间的势只有那么多，所谓此消彼长，汉廷天下宗主的势自然就慢慢削弱。</p>
三百年正统天然就为汉廷带来的数之不尽的势，但是勃然而兴的太平军已经不是昔日的那个可以随时被忽略的义军了，它现在是能够倾覆汉廷的新兴势力。</p>
战场之上互相厮杀着，汉廷这边并没有落在下风，但某些勤王诸侯的心中却有了极其不妙的感觉。</p>
因为汉军的气势越来越低落，就像是日暮而落时，而太平军却宛如冉冉升起的骄阳。</p>
最可怕的是，张角还在阵中站着，他还没有出手破阵，太平军最精锐的骑兵还在游弋之中，在寻找着最佳的切入角度以及切入时机。</p>
这就像是头顶上悬着一把剑，还要时时刻刻担心它落下来，谁能忍受这种折磨呢？</p>
皇甫嵩不再与这些勤王诸侯待在一起，专心致志的去操盘战场，洛空率领着西域铁骑在拼死而战。</p>
刘备对失败的嗅觉实在是太敏锐了，他几乎是在场众人之中第一个感觉到不对的，微微皱眉然后凑到公孙瓒旁边，低声说道：“兄长，若是朝廷大军真的兵败，你有什么想法？”</p>
朝廷兵败？</p>
公孙瓒闻言悚然一惊，没想到刘备竟然会问出这个问题，稍加思索就低声说道：“玄德，还真是不知道该要如何去做，你说呢？”</p>
这些时日的经历，公孙瓒是愈发的感觉到自己这个小兄弟不凡，慢慢的就倚重起来，对刘备的话也开始重视起来。</p>
在这一场围攻洛霄的勤王战役之中，刘备算是收获最大的几人之一。</p>
他在天下诸侯面前声名鹊起，许多人都知道他手下有几个万人敌的猛将。</p>
这是成为一个强大军阀的必要条件，简直就是士族最完美的合作对象。</p>
主公掌军，投靠的士人理政，共同组建一个政权。</p>
刘备听到公孙瓒说不知道，就知道自己的这位兄长没有死磕的心思，那巧了，他也没有。</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