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光明媚,距离如意他们到京城已有一月。 三月十二日这一天,是她阿爹阿娘的忌日。 逝去的人虽然已经逝去,但活着的人每年都忘不了祭拜。 贺彦从没有忘记过阿姐的忌日,每一年不管他在哪里,忌日那几天都会出现在京城。 从前是他和阿爹,大多时候都是他一个人,今年,他找回了如意,这个忌日他特别重视,早早就和如意打好招呼,说好了这一日一起去。 知道今日要和舅舅去祭拜阿爹阿娘,如意亲自准备了祭拜要用到的东西。 一早,两辆马车停在了贺府的门外,其中一辆马车里坐的是贺家父子,另一辆是如意母子三人。 如意的阿爹阿娘也就是赵长明夫妇的墓地在赵家家族墓地,他们今日也是去墓地祭拜,不过从城里过去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他们要很早出门,这样才能赶在当天晚上城门关闭之前赶回城里。 等到大家都到齐后,他们就出发了。 一行人出了南城门,然后向东行驶了一个多时辰,贺彦撩开车帘看到两侧慢慢出现的山峰,他的神色有些晦暗不明,等他们终于走进大山里再走了一段到一个山路路口时,就被赵家的守墓人拦下了。 突然前面窜出一群人出来,而且这些人一看就是附近的村民但各个手里按着棍棒和锄头,如意有些紧张的拿出了怀里的匕首。 “不必紧张,这些都是赵家的守墓人。”贺彦撩起车帘对着拦路的人说道:“麻烦阿叔让一下路,我是贺家的人,今日带着家人来祭拜我阿姐。” “原来是贺家家主啊,不知是您的马车,得罪了。” 拦路的汉子认识贺彦,知道他每年都会带着护卫来祭拜前世子夫人,现在听说带着贺家人来祭拜,挥挥手让拦路的族人们都让开了。 这个村子的人都是赵家的守墓人,他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也替赵家人守墓。 进山的路要经过一条窄道,他们这个村子刚好就建立在这个窄道前方,进山的马车必须经过他们村子中央才能进入窄道。 见到有陌生人来,他们村子都会拦住人询问,若是不认识的人他们会将人赶走。 他们这个地方偏僻,除了赵家的人每年清明来祭祖之外,一般不会有什么不认识的人到这里来。 但自从十几年前上一位安远伯府世子夫人逝世葬入赵家墓地后,当时的贺家家主带着小少爷来祭拜,后来便一直是这位少爷也就是现任贺家家主来祭拜。 这些年,他没有一年落下,因此这个村子里的人都认得他。 每次这位贺家家主来,都会给他们这些守墓人留下一些银子,也不做什么,就是有时候打理一下世子夫人墓上的草。 他们这些守墓人,除了种地和上山打猎,每年安远伯府也会给他们一笔银子,若是子孙后代有出息的,安远伯府那边则会帮忙拉一把。 光是这两点,就够他们村子的人祖祖辈辈死心塌地的为赵家守墓了,但若是贺家这样的人多来几个,他们也不会拒绝,毕竟谁会嫌银子多。 贺彦对马车旁骑着马的贺林一使了个眼色,贺林一立即明白过来,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下马递到为首的汉子面前,“小小心意,还请你们行个方便。” 为首的汉子接过看着塞的鼓鼓的荷包,掂了掂沉甸甸的荷包,估摸着这次里面装的银子还不少,见到后面的马车上有奶娘抱着孩子,只当是贺彦带着夫人来的。 “贺家主年年来祭拜,今年更是带着夫人和幼子来祭拜,真是令人感动。” 贺彦并没有解释如意母子三人的身份,便由着村民误会。 现在他还未带着如意去京兆府尹那边状告赵家,不过等事情过后,也是时候带着证据和如意上京兆衙门一趟了。 “前两日山里下了雨,山路滑,贺家主路上小心。”为首的汉子看着他们这一路有老有小,忍不住问道:“需要我派个人给您领路吗?” 吃人手短拿人手软,既然拿了人家那袋子银子,那自然也要与人方便。 “不必了,我们自己进山便好。”贺彦拒绝着汉子的提议。 这座山他已经走过十几年,他知道路在哪里并不需要人带路,再说他们今日还带着众多护卫。 不过他们的马车停在了山脚下,贺彦委托汉子帮他们看一下马车,他们祭拜完就下山回去。 为首的汉子应了一声好,目送着他们一行人进了窄道。 见着奶娘抱着两个不足一岁的孩子,身后人问道:“贺家怎么会带着这么小的孩子来祭拜?” “许是家里添丁来认一下吧,去年没见着这位夫人来。” 赵家那边除了祭祖,可没有谁清明能想起前世子夫妇来。 山路泥泞,如意看着抱着孩子的贺林一和贺林九,有些担心的问道:“你们俩还好吧?” “表小姐放心,我等习武之人这点不在话下。”贺林一神情自若的回答着。 瞧着俩人不像是勉强,如意放下心来。 好在这上山的路被开了出来,不用他们开路。 沿着开出的山路走到赵家的墓地,贺彦很快带着他们走到贺婉清他们夫妇二人的合葬墓,回头告诉如意一句:“到了,这就是你阿爹阿娘的墓。” 如意见到墓碑上刻着字,上面有他阿爹赵长明和阿娘贺婉清的名字。 这个地方下面埋葬着的就是这个身体最亲的人了,不知为什么,当她站在这里时,身体里面升起一股无言的悲哀,想落泪。 两世为人,她始终是缺少父母双亲缘。 上辈子孤儿,这辈子父母早亡,不过这辈子还是好一些,至少还有对自己好的舅舅和外祖父。 而且自己还有两个孩子,甚至还有一个男人,只是那个男人 如意摇摇头,将这些甩出脑子。 她望着阿爹阿娘的坟,挽起袖子话也不说的开始打理着整座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