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听到人回来的声音，顾清欢打开房门，抱着布料到堂屋里，让陈二书好好看看。 顺便让钟洛柠给他倒一杯热水过来，这小子身上穿的薄袄子肯定不保暖，走一路肯定冻坏了。 他惊喜的看着桌上的驼色呢子料，就像看到情人一样，想上前摸摸，又怕弄坏了，小心翼翼的样子。 顾清欢走过去展开料子给他检查。 “你看清楚，检查好，料子是完好无损的，拿回去让她找个好一点的师傅做。” 陈二书点头如蒜。 “对了，这是我给你配的一套中山装的料子，以你的个子，有这些料子应该还有富裕。 提前祝你们新婚快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顾清欢一边说一边把料子卷起来。 “谢，谢谢您了，我，我知道我这羊换您这些好料子可能不太够，等，等开春我得空上山，打了野味再给您送来。”陈二书结结巴巴的说。 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不是结巴的，面对顾清欢他就是有点不知所措，特别是人家还对他这么好，给了这么多好料子。 其实他清楚，自己的这头羊根本换不到这么多料子，他也只是抱着一丝希望在等而已。 顾清欢摆摆手：“不用了，山里打猎不容易，你们留着自己换钱吧。” 陈二书抿了抿嘴，没再说什么。 她把料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帮他包好，放在他的背篓里。 那头山羊已经卸下来了，许怀安正在院子里分解，一家人都围着看热闹。 送走陈二书，顾清欢也围过来。 许怀安把羊大概分成几个部分，头尾部位、前腿部位、腹背部位、后腿部位、及其他一些部位。 头尾部位，主要包括头部和尾部，这两处的肉少皮多，可用来酱、扒、煮等。 前腿部位，主要包括前腿、颈肉、前腱子肉，这几处肉的肉质老、脆、有筋，适合红烧、煮、酱、烧、炖以及卤等。 腹背部位，主要包括脊背、肋条、胸脯、 腰窝，这里的肉质嫩、瘦、无筋，可以涮、烤、爆、炒、煎等。 后腿部位，主要包括后腿和后腱子肉，这里肉多而嫩、肉质粗而松，肥多瘦少，边上稍有薄筋，宜于烤、炸、爆、炒等。 另外还有就是羊的内脏，羊肝羊肚之类的，也在里面，这也是好东西。 根据不同的部位大致分解好，顾清欢用纸笔记下来给它们贴上。 这样用的时候就不会拿错。 收拾完就已经十二点，中午是来不及做羊肉的，只能留到晚上。 顾清欢和钟洛柠一起煮了一锅饺子，味道鲜美，孩子们都每人吃了十个。 顾兰亭和许怀安吃了二十个。 钟洛柠和顾清欢明如雪三人，吃了十三四个就撑了。 季林海早就回家了，没在这边吃饭。 吃完饭，顾清欢让许怀安给季家送一些羊肉过去。 特意选了肉质很嫩的肋条，可以给老人家炒。 又指挥着顾兰亭跑一趟隔壁牛棚，给钟子君他们也送一些羊肉，顺便告诉他们，让他们年三十晚上过来一起吃年夜饭。 今天是二十九，明天就是三十了。 吃的喝的用的准备的差不多了。 下午顾清欢带着一家老小开始打打扫房前屋后的卫生。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简单的清扫一番，用扫把把家里到处的蜘蛛网划拉划拉，归置一番。 家里也没什么别的事儿了。 几个孩子干活的热情高涨，因为顾清欢答应他们，干完活儿，等会教他们剪窗花。 在农村，家里的大人害怕浪费红纸，这种活儿都是大人干的，不会让孩子做。 但小孩子又正是好奇的时候，特别是对这种小手工，非常热衷。 三个小家伙包揽了整个院子的卫生。 收拾完，顾清欢果然拿出红纸教他们剪窗花，还特意去借了几把剪子回来教他们。 钟洛柠和明如雪都好奇的凑过来看。 说实话，她们也还没有这种体验，毕竟都是千金大小姐出身。 顾清欢前世是个纯正的东北乡下妞，小时候跟着爷爷奶奶，每次家里过年的时候，她爷爷奶奶就会剪很多的窗花，拿到集市上去卖了换钱买肉。 所以她剪窗花可是刻进她dna里面的技能，闭着眼睛都能剪好。 过年窗花的图案有很多种，包括花鸟虫鱼、瓜果飞禽、民间故事、历史人物和戏剧脸谱等。 过年的话，主要是一些喜庆吉祥的剪纸。 比如春暖花开，平安锁，鱼跃龙门，福字窗花，万马奔腾，全家团圆，年年有余，五谷丰登等。 顾清欢都不需要提前在纸上做画，直接把纸对折，几剪子下去，一个漂亮的福字窗花就出来了。 看的人连连称奇。 “妈妈，你怎么做到的，快教教我们！”贝贝着急的扒拉她的手。 明如雪也激动的拿着剪刀准备下手，看着顾清欢几剪子就出来了，她感觉应该不难。 “你们不着急，刚开始学可做不出这种大幅的作品，我先教你们一些简单的，就从花朵开始。 咱们拿一张裁剪小一些，把红纸对折，在背面画上花的形状，注意只画花的一半形状，然后用剪刀剪出来。 你们看，这样，一朵三瓣花就出来了，你们画的时候可以画自己喜欢的，更简单的花。” “哇！好像很简单！我们开始吧。” 几个孩子包括明如雪和钟洛柠都像模像样的学起来，连悠然都拿起笔在纸上画。 顾清欢一边剪大幅窗花，一边指导他们。 他们刚开始剪出来东西都是四不像，要不然就是缺胳膊少腿，要不然就是画的形状有问题，不过很快大家就找到要领，剪的越来越好了。 到最后明如雪和钟洛柠能剪出灯笼，鱼儿，复杂的花型，不过像顾清欢这种整幅构图过的作品还不行，但也够用了。 三个小的只能剪出五角星，小花花之类简单的形状，也很棒。 剪的差不多了，顾清欢就把红纸丢给他们自己玩，和钟洛柠两人做饭去了。 许怀安在季家跟季林海聊了一下午，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不过他回来的时候挺高兴的，脸上带着笑容。 至于顾兰亭，把羊肉送过去以后，又在牛棚帮钟子君干了下午的活才回来。 虽然要过年了，可牛棚的畜牲们还得伺候，打扫牛棚，铲屎，闸草料，事情挺多的，一天也不得闲。 钟子君不想让他干这些，作为母亲，孩子好不容易来一次，她不想让他干活，偏偏人家死活要干，也就随了他去。 顾兰亭是想体验一下外公外婆和妈妈平日里的生活，知道他们日常都有这么多脏活累活要干，他心里说不出的难受，酸涩不已。 早就知道下放的生活是艰辛且不容易的，体验过后更知道其中的难。 要知道他们三个人从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做的都是教书育人的脑力工作，突然下放到这里，每天承担这么多，又脏又累且繁重的劳动，真不知道他们怎么受得了的。 顾兰亭一边干活一边泪如雨下，滴滴答答模糊了视线。 一直到把牛棚里的粪便全部清理干净，背到固定的地方呕粪，又给牛喂上草料，顾兰亭才停下来休息。 他对钟子君说：“妈，我走之前，牛棚里的活儿，每天都留着让我干！你们别再管了。” 钟子君心疼的看着儿子，铲牛粪的活儿又脏又臭，衣服裤子上全是粪点子，好好的孩子，全身闻着都是大粪味儿，可埋汰。 “兰亭，这些活儿我和你外公一会就干了，不费什么事的，你别来沾手了，你看，好好的衣服弄脏了还得洗。”她试图劝道。 “兰亭啊，你的心意外公领了，你妈说的对，这事儿你别管，我们已经习惯了。”钟为谦也劝道。 顾兰亭平时都很听话，唯独这次，他倔强的摇头。 “不行，每次都是我听你们的，这次你们得听我的，在我走之前，让我尽尽我的心吧！” 三人看着顾兰亭泛红的眼眶，默许了他的话。 钟子君心里感动的同时又非常庆幸。 虽然她缺席了儿子的人生好些年，但是他还是长成了一个善良懂事又孝顺能干的好孩子。 没有沾染上他父亲的那些坏毛病。 这一切还得感谢欢欢，这几年在她缺位的时候，顾清欢充当了母亲的教育角色，把弟弟照顾和教育的很好。 顾允川伏法后，钟子君如今心里的怨恨尽消，只剩下感激，努力的想把生活经营的更好。 - 晚上顾清欢做了一桌全羊宴。 孜然羊肉，烤羊排，萝卜羊杂汤，红烧羊蹄，火爆羊肚，泡椒羊肝，还有几道搭配素菜。 一家人提前过上了过年养膘的生活。 她一个人当然做不出来这么多菜，钟洛柠、明如雪、几个孩子都帮忙了，力所能及的做一些自己能做的事情。 等许怀安和顾兰亭回来以后，正准备开饭的时候，许明山和许怀志两个人突然来了。 顾清欢回来以后还没有见过老许家的人，更别提跟他们打个招呼啥的，主要是觉得没必要，反正他们也不关心他们一家的死活。 许明山还是听屯里其他人说起，他家老二回来啦，而且说是病已经治好了，这才带着老大过来兴师问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