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北 头先收到顾清欢寄来的五十斤细粮,钟子晏拿出四十斤到李支书家,剩下的十斤留给白洁打牙祭,她的嗓子常年咳嗽,不太好,吃不下去太硬的东西。 这四十斤粮食,其中三十五斤,换成各种粗粮,留作冬天的口粮,剩下的五斤细粮,就当作礼物送给李支书家,感谢他一直以来的照顾和帮助。 还给了一些侄女寄过来的榛子,松子,榛蘑,山核桃等山货。 野鸡野兔没舍得给,这是难得的荤腥,他想留给白洁补身体。 李大成收到五斤细粮和山货,心里也是高兴的,虽说得了嘱托照顾他们,但人家感激他,他也是高兴的,以后再帮忙,也帮得高兴。 而且这可是五斤细粮,可以换二十斤粗粮,够全家老小吃上大半个月了。 更别提还有山货,大西北的农村人,一辈子没见过这些山货,在他们眼里,这都是顶好的东西。 这松子榛子都不知道该咋吃,还是请教了钟子晏才知道。 钟子晏从前不是不想给人送礼,实在是家徒四壁,没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东西。 粮食更是不够吃,自己都饿着肚子,怎么打肿脸充胖子。 这下可好了,有了这么多的粮食,侄女寄来的军大衣,还有充裕的钱和药品。 这个冬天就好过了,他走路都带着风,精神气十足。 自从顾清欢的粮食和药品寄过来,白洁吃上了合胃口的饭菜,还有针对性的特效药。 她的病肉眼可见的好了许多,从前一咳嗽起来,像是要把整个肺都咳出来,有时候还带着血丝。 钟子晏都担心她是得了老人们常说的肺痨。 没想到吃了一段时间的药,营养一跟上,竟然奇迹般地有好转了。 从前每天晚上都咳嗽不停,还会起夜很多次,担心钟子晏睡不好,白洁总是强忍着,睡不好,吃不好,一身的问题。 最近几天晚上,她竟然能一觉睡到天亮都没有咳嗽。 就是白天偶尔凉到了才会咳两声。 而且面色也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 自己的病自己知道。 白洁本以为自己熬不过这个冬天,她其实已经悄悄的写好了遗书给丈夫和女儿。 没想到,侄女寄来的特效药效果这么好,立竿见影。 她现在浑身轻松,不咳嗽也不胸闷气短,干活有劲了,觉得自己还能再活好多年。 两人的精气神都大不相同。 只是有一点,钟洛柠有很久没有消息了,夫妻俩不免有些担心。 - 再说钟子君回到家,把山上发生的惊险一幕告诉了老两口。 程淑英直呼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钟为谦把桌子拍的邦邦作响。 “简直是欺人太甚,我要去找他算账!” 之前王瘸子偷偷把钟子君推下山坡,钟为谦当时并不知道凶手,后来顾清欢给报了仇,这事也就算了。 这次他还想彻底毁了钟子君,甚至要她的命,士可忍,孰不可忍。 钟家老两口非常了解这个女儿,平日里看着温温柔柔的一个人,但是她骨子里有自己的倔犟。 今天如果真让那大傻子办成了这事,钟子君怕是活不了了,哪怕勉强苟且偷生,也不会快乐。 她是多么要强的一个人啊,怎么能忍受自己被扒光了游街这么可怕的事。 程淑英连忙拉住他道:“别慌,坐下!你没听闺女说嘛,救她那个人说,会想办法解决王瘸子。 现在敌在暗,我们在明,不要轻举妄动,小心被人抓住小辫子。 再说,你这老胳膊老腿的酸腐老头子,去了又能做啥?还不够人家一拳头的。” 钟为谦不满的吹胡子瞪眼,他哪里老了,明明还很年轻。 不过老伴说的有道理,这种事情摆到明面上,吃亏的是自己,不如像欢欢之前那样,偷偷搞事情。 对付这种人,就不需要光明磊落。 安抚完老头子,程淑英才拉着女儿询问当时的细节情况。 “这次真是多亏了人家,虽说他不图回报,但咱们也不能真的什么也不报答,那就太不地道了。 再说人家还给咱家白送了那么几只野味,很够意思了。”程淑英斟酌道。 “你妈说的有道理,他是君子,不狭恩图报,咱们也不能当小人,这人情得还,不能凡事都等欢欢来处理。”钟为谦摸着胡须认可的点头。 钟子君沉吟了一会,突然眼前一亮,想到了一个回礼。 “我可以给他做一身冬衣作为回礼,他的棉袄破破烂烂的,到处都是洞,都能看到里面的棉花了。 大男人不懂女红,想来他好久没有穿过新衣服。 就是有点尴尬…” 做衣服这本来就是很私密的事情,还是给一个陌生男人做衣服,就更难为情了。 程淑英虽然年纪大了,但思想很开通,她直接一锤定音:“就这么办!尴尬啥,没吃没穿才尴尬,他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你不是说跟他一起下放的还有他的老爹吗?干脆就一起做上,一人做一身,总不能让人家老爹光着,看儿子穿新衣服,想来他也穿不痛快。 咱家现在能拿的出手的东西,也就是那几只野味,还是他送来的,还有一点粮食,想来他那么本事,应该不缺这些。 衣服是他需要的,咱们就送这个。” 钟为谦也同意老妻的话。 “你妈说的有道理。” 听到父母都这样说了,钟子君也不再纠结,说做就做。 两个人的衣服,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做出来呢,希望能让他们在冬天穿上。 只是她还需要去量一下尺寸才行,季林海的尺寸她可以凭借眼力大概加估计,老人家她都没见过,也就无从做起。 之前顾清欢送来了好些布料,棉花也有,这回刚好派上用场,都不用特意去买了。 这些布料虽然颜色暗淡不扎眼,但是上手一摸就知道是实打实的好料子。 当晚吃过饭,等村里的灯灭的差不多了,钟子君拿着女儿给的手电筒,还有量尺寸的工具,悄悄的出门了。 钟为谦本来想陪她一起,但是牛棚里的牲口突然狂躁起来,他得留下看着。 钟子君只能自己去了,幸好只有十来分钟的路程,一会也就到了,之前倒是没注意,那个男人就住在欢欢家附近的牛棚里。 因为下午的事情,钟子君一路上胆战心惊的,好不容易才到达目的地,她又想临阵脱逃了。 这大晚上的,去一个男人家里跟人家说,要给人做衣服,量尺寸,还真是羞人呢,她不是村里的大婶,做不出那爽快泼辣的事。 在门口期期艾艾的踱步,挨了半天都没勇气敲门。 倒是里面的季林海听到声音大吼了一句:“谁啊?” 钟子君被他中气十足的声音吓到了,恨不得马上跑走。 下一秒,门打开了。 钟子君尴尬的站在原地抠手。 季林海借着朦胧的月光才发现,原来是她。 “大妹子,咋是你啊?有事儿吗?快进来说话。”季林海把门打开。 钟子君硬着头皮跟上,小声说:“这么晚,真是打扰你们了。”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白天来又太扎眼…” 季林海善解人意的说:“理解理解,快进来坐,家里乱的很,你别介意。” 钟子君瞟了一眼,其实家里也不算埋汰,虽然外面看起来破破烂烂,但里面却五脏俱全,收的挺干净的。 农村就这条件,也没办法,两个男人,能过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林海,谁啊?” 里面小屋传来季老爷子的声音。 季林海喊道:“是小妮子的母亲。” 小妮子是他们对顾清欢的称呼。 “大妹子,你快坐。”季林海腾出一个自己做的小凳子,还用袖子扫了扫,才让钟子君坐。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季老爷子穿戴整齐跑出来,一脸笑容。 “哎呀呀,稀客呀,您快请坐,臭小子,还不快去给客人倒水。” 季林海不满老父亲当着客人叫自己臭小子,臭个脸,去倒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