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出去！我们家要处理些家务事。”顾允川咬牙切齿的用最后一点耐心对几个老娘们说道， 三人赶紧拿着自己的钱袋子往外跑：“夏姐，我先走了，改天再约。” “走了，改天再约。” 这顾会计平时看着斯斯文文，发起疯来还挺吓人的呢。 “姑姑，姑父，你们这是怎么了？”里间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小姑娘抱着孩子跑出来，不明所以的看着乱糟糟的屋子，怀里的小崽子哭个不停。 顾清欢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想来这个就是夏姝华想强行塞给兰亭的那个侄女了。 小姑娘长的面黄肌瘦，个子也矮，倒像个小孩子一样，脖子上还有一大块黑色的印记。 虽说女人不为难女人，但明眼人一看她和兰亭也不是一个世界的，夏姝华想把自己不好出手的侄女塞给兰亭，真是像蛆一样恶心人。 顾允川恶狠狠的瞪了夏姝华一眼，对夏春说：“小春，你先带着孩子进屋待着，我不让你出来，不许出来。” 夏春显然很怕顾允川，顾不上看夏姝华的眼色，抱着孩子进屋，直接把门反锁了。 夏姝华这才注意到门口还有一个人，定睛一看，这不是顾清欢吗？ 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记得她第一次见到顾清欢的时候，真是心里嫉妒的发狂，她跟她那个妈一样，浑身写满了清高和骄傲。 后来她终于一步一步的把这两个讨厌的人都赶走了。 现在看到顾清欢跌下神坛，这副模样，她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但是在顾允川面前，她向来是最会演戏的。 而且她还没弄明白，顾允川为什么不高兴。 “允川，孩子难得回来一次，你发这么大脾气干什么。” “欢欢，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乡下的日子苦了你了，难得回来，阿姨等会给你烧几个合胃口的菜。” 这女人向来会演戏，如果没有原身的记忆，还真分辨不出她的虚情假意。 “饭菜就不必了，我怕你下毒。”顾清欢直接冷脸怼过去。 顾允川也烦了，直接摊牌：“把你那一套收起来，我问你，我让你每个月固定给欢欢寄的十块钱，你为什么没有寄？” 夏姝华千算万算没想到是这件事儿露馅了。 毕竟这姐弟俩从来不喜欢跟顾允川沟通。 “我…我寄了呀！我每个月都有寄的，欢欢你没收到吗？谁知道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 对了，会不会是邮递员自己昧下了，我听说有些乡下地方刁民很多的。” 她只能咬死自己寄了，这不是一点小事，顾允川真的会让她好看的。 “啪啪啪”顾清欢直接给鼓起掌来，真是好演技，不给她小金人都是埋没她了。 “那我请问，你把这钱寄到哪里的？寄了十多回，我想你应该记得地址吧？” 这回夏姝华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半天硬憋出一句：“反正就是大西北，具体位置我哪里记得那么多，我每次都是拿着本子去寄的。” “这就奇怪了，忘了告诉你们，我下乡之前被临时调配到东北了，所以，大西北那边是我的分身？还是，有一个同名同姓的顾清欢？”顾清欢戏谑的说道。 夏姝华彻底没了借口，低着头偷瞄顾允川的脸色。 顾允川不是傻子，平时是没在意这些小事，以为她会办好，到这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是被人当猴耍了。 亏他还为了她闺女的婚事跑前跑后，她就这么对他的孩子。 他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倒不是心疼孩子，而是不喜欢欺骗，看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这女人还搞了不少小动作。 “那之前的生活费呢？我让你每个月给两个孩子十块钱，你给的多少？”顾允川脸上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架势。 夏姝华的气势瞬间又弱了许多，一个头两个大，怎么还有这一茬啊，都过去这么久了。 “我…我这不是想着，咱们家里孩子多，开销大，能节约一点是一点嘛。” 合着，她克扣两孩子的生活费就是节约，给陈招娣花钱买东西，给自己买漂亮衣服，天天打麻将的时候，怎么不想着节约呢！ 这话说的顾允川都听不下去了，在孩子面前，间接承认自己被一个女人愚弄欺骗，真是让他不痛快。 所以他直接一拳头就招呼过去了。 “我让你克扣！” “我让你节约！” “我让你打麻将！” 每一句都是说的咬牙切齿，每说一句，就是一拳头砸在夏姝华的身上，打的他嗷嗷直叫。 顾允川还顾忌着脸面，没有打脸，只是往身上招呼。 把夏姝华打懵了，一直以来，她把顾允川哄的很好，也伺候的周到，所以他从未对她动粗过，甚至连一句重话都不曾有。 今天他竟然对他动手了。 可想而知，他这会是有多生气。 夏姝华也要脸面，心里恨的牙痒，身体也疼的受不住，但是她硬是咬牙没有叫出声音，生怕让邻居知道，跌份。 顾清欢看得都疼，这女人是个狠角色，难怪二婚还能把顾允川的心笼络的死死地。 顾允川狠狠出了一通气才放过夏姝华。 他坐在椅子上，不停的喘气，夏姝华倒在地上，忍受着身体的疼，默默流泪。 她恶狠狠地盯着站在旁边看热闹的顾清欢说：“这下你满意了？” 她把自己今天的屈辱都算在了顾清欢的头上，也不想想，如果不是她自己先做了恶事，也不会导致今天的恶果。 恶人总是会给自己找无数的借口作恶。 对于这场家暴，顾清欢只觉得可笑，不过是一个恶人在向另一个恶人宣泄自己的不满。 如果不是顾允川的漠视和放任，夏姝华不敢阳奉阴违，这样对待姐弟俩。 事情捅破他就把一切怪到夏姝华身上，发泄自己的脾气。 烂人一个。 幸好钟子君摆托他了。 夏姝华不过是挨了一顿打，但原身姐弟俩却是实实在在的受了好多年委屈，半夜里悄悄流的泪不知几何。 这点痛苦就受不了了？ 厉害的还在后面呢！这夫妻俩就慢慢享受吧。 “什么叫我满意了？难道是我让你昧下钱的吗？真是恶人先告状。 你知不知道我在乡下过的什么日子啊？ 起早贪黑不停的干活都吃不饱，每顿都是黑面饼子，野菜糊糊，生了病也没钱医治只能硬扛，泡在苦水里一般。 要不你去乡下，我留在家里吃喝玩乐打麻将好了。 爸爸，你看看我的手，成什么样了！”顾清欢故意拿出自己的手，放在顾允川面前向他诉苦。 顾允川虽说从前不怎么管姐弟俩，但也知道他们长的都是细皮嫩肉的。 这一看，也吓坏了，这孩子的手，怎么粗糙成这个样子了，比他这个当父亲的人手还粗，顿时有些心虚。 顾清欢原先以为顾允川是完全不管孩子死活的烂人，所以决定直接跟他杠上，让他不好过。 但这会了解到他被蒙蔽的具体情况，再加上顾允川想搞怀柔那一套，那她就配合，改变了自己的策略。 既然他想又当又立，那就不好意思了，她先收一波利息，再送他们去吃牢饭。 无论怎么样，顾允川她是不会放过的，就算他还有一丝良知，但他终究害了钟家人，害了原身，也害了兰亭。 如果不是她穿过来，钟家人的恐怕结局就是惨死异乡，原身猝死，兰亭明明可以有大好前途也只能孤苦一生。 女儿像老树皮一样粗糙的手，终于唤醒了老父亲心底的一点疼惜。 “欢欢，你受苦了。” 顾清欢用袖子沾了沾眼睛，触碰到袖子上的催泪剂，瞬间，一汪热泪滚滚而下，不要钱似的拼命流。 拼演技，谁怕谁。 “爸爸，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我也是没有办法，我以为你不管我们了，才跑到厂里去闹。 如果不是她昧下钱，我就不会生病的时候没钱医治也没人管，最后把自己草草嫁给了村里人，那男人还带着两个孩子。 她只是挨了几下，而我，赔上的是我的一生啊！” 这席话，明着是控诉夏姝华，实际上也在谴责顾允川，如果不是他的不作为，她就不会弄成这样。 此言一出，两人都懵了一下。 顾允川有些心疼，心底对她的愧疚到达了顶峰，还有就是生夏姝华的气。 夏姝华则是暗爽，哈哈，这个小贱人竟然嫁给了一个农村人，还带着两个拖油瓶，好哇，太好了，她终于把钟子君这对母女打入尘埃里，永远不能翻身了。 瞬间她觉得自己挨这一顿都值了，伤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顾允川好歹为人父亲，听到女儿这样的遭遇，心里憋了一股气，找不到发泄点，他狠命的又踹了夏姝华两脚。 “看你干的好事！把我的孩子毁了，你的女儿马上就要嫁入豪门，这下你高兴了？你这个毒妇。” 夏姝华紧咬牙关，生生的受了这两脚：“允川，我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啊！” 顾清欢分明从她眼睛看出几分快意，就让她再高兴几天吧。 “家里还有多少钱？”顾允川心里盘算了一番开口道，他准备给顾清欢一笔钱，把她打发掉。 夏姝华抱着头生怕再被打，瑟缩着说：“还有几百块吧！” “你说什么？”顾允川像一头暴怒的狮子。 “我拿回来的钱零零总总少说也有几千块，竟然只有几百块了？”他不敢相信的看着夏姝华。 夏姝华梗着脖子喊：“你不当家不知道财米油盐贵，家里大事小事都要花钱。 马上清月就要嫁入云家，为了让她脸上好看，不也得多准备一些陪嫁？ 我们清月嫁的好，以后还不是可以帮衬你和小宝这个弟弟，这笔钱省不得的。” 她此言就是给顾允川提醒，她的女儿嫁入豪门了，不要得罪她，另一方面也是让他做选择，选择嫁的好的顾清月，还是嫁到农村的顾清欢。 果然，顾允川没说话，心里也在各种权衡利弊。 顾清月好歹嫁给了云家，以后能帮助家里更多。 顾清欢没想到这个女人被揍成这样，还有心情给人上眼药。 看来不能指望顾允川了，这人就是个自私鬼。 “所以你就把我和兰亭的生活费省下来给你女儿当陪嫁是吧？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好，我现在就出去告诉家属院所有人，你干的好事，我看你以后还有没有脸待在这里。”顾清欢作势要出门。 夏姝华见她真要去，心里也不免有些害怕，这人怎么下乡回来变得跟滚刀肉似的，这么难缠，还是以前不吭气的时候好拿捏。 “等一下！”顾允川出声喊住了顾清欢。 看来今天不出点血是摆不平这事儿了，儿女都是债啊！ “你去把家里的钱都拿出来。”这句话是对夏姝华说的。 夏姝华艰难的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进了自己的房间。 她手里当然不只这些钱，她也是从苦日子走过来的，当然会精打细算，但这些钱都进了她自己的荷包。 连顾允川这个枕边人她都是防着的。 客厅里，顾允川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欢欢，是爸爸对不起你，这样吧，把家里的钱都给你带上，你回去以后，好好过日子，成了家就是别家人，以后爸爸也帮不上你什么，一切得你自己扛了。” 顾允川这席话说的冠冕堂皇，好像多大的施舍。 但其实精神内核就是：我用钱堵上你的嘴，你回你的乡下过日子，以后别来找我，也别想再找我要钱了，我放弃你这个女儿了。 倒是正中下怀，顾清欢可没有真的期待过他回心转意啥的，就是想从他手里掏出点东西，收回点利息，顺便恶心恶心两人，让他们内讧。 这样的结果，挺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