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不语笑笑,这也没辙,不管哪朝哪代都得走个流程,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只要不拖沓得太狠就无可厚非,有景泰在这里传达,凌不语也放心。 就是今天这一小会的功夫,听景泰咳成这样,他其实有些担心景泰的身体,临走时再三叮嘱景泰去寻那位杜神医,景泰望着凌不语离去的背影,手握成拳,又咳了起来, 宁国公都有些担忧,知道景泰在都城没有多少可用的下人,立马叫来自己的下人去打听杜仲的下落,完事后又一脸遗憾:“不知何时才能和凌不语过过招。” “宁公,你那边的事情安排得如何了?”景泰突然发问,宁国公这才回神。 与刚才不着调的样子相比,现在的宁国公总算是变得严肃:“已经开始了,军中有对方的探子这种事真是要不得,初拟了一份名单,正一一排查,右相大人,此事……” “此事陛下有令,必须从快从紧,暗中处置就好。”景泰右手握成拳放在嘴边,又忍不住咳了一嗓子:“宁公辛苦了。” 景泰刚登相位不久,就开始有所举动,第一顶自然是复兴太学,此事后来交由太上皇主持,第二顶则是处置贪墨案,刑部和大理寺给力,也处理得完善。 第三顶则是处置军中贪腐,原是因为兵部有事顺势一查,结果没料到这一查查出个大的,军中何止有贪腐之事,更藏有邻国混进来的探子。 能让探子进入军营,这实在是一大丑闻,知晓此事的人并不多,宁国公对军中情况熟悉,此事就交由他来处理,他刚才来也是为了此事,碍于凌不语在才只字未提。 方才凌不语提到将火药用于陆军与水师,实在是妙得很,更让景泰坚定全力支持他的心。 凌不语有了景泰兜底,回到工部的时候心情已经没有像之前那般沉重,但事实证明他高兴得太早,一步入自己的“办公室”,就见到等在那里许久的方公公! 方公公苦着脸看向他,一见面就叹气:“我的状元郎啊,你可是惹了大祸了!” 凌不语叹了口气,一夜过去,皇帝还是没过那个坎? “我是现在入宫?” 方公公干笑着伸出手:“请吧,凌大人。” 再次进入皇帝的御书房,气氛与以前截然不同,方公公都觉得冷气入体,缩着肩膀往后退,凌不语不卑不亢地行礼:“臣拜见陛下。” 臣,这个字狠狠地刺痛了端木崇的心,他摆摆手,方公公犹豫了一息,还是默然退出。 门一关上,诺大的御书房里只有他们两人,凌不语双手束起,站在原地不吱声,也不知道过去多久,端木崇才说道:“凌不语,你好深的算计。” “请陛下恕罪,臣从幼时为科举做准备,一直未尝过儿女情长,初次尝到情爱的滋味便认准了她,偶尔窥查陛下对小五的心思,臣真是有如五雷轰顶,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你是何时发现?” “陛下藏了小五的帕子,是也不是?”凌不语现在就像摆足了正夫的架子,毫不客气地说道:“陛下比小五年长八岁,又是有后妃的君王,为何要私藏一未出阁女子的绢帕?” “臣想不出来别的理由,不瞒陛下,小五至今不知陛下的心意,那丫头精明时是极精明,但在有些方面实在是不开窍,比如对臣,臣若不是直截了当,她恐怕至今拿我当上峰。” “好一些的话,顶多是当个能说上话的哥哥,陛下藏得深,小五是丝毫没有察觉。” 这话无异于又在端木崇心上又插了一刀,端木崇气恼道:“在西行宫,你是故意的!” “是,臣不想隐瞒,也知道依陛下的智慧必定能猜到臣的用意,太上皇后与太上皇也会如此,只有这样,才能保住臣的心上人,臣更以为陛下明事理,不会夺臣妻。” “你……”端木崇气到双眼发红,此生以来第一次想揍人,什么体统,统统滚蛋! 凌不语站直立正,坐等挨打,还闭上了眼睛! 端木崇实在是无言以对,扬起来的手又狠狠地放下,他居然拿这个家伙没有任何办法! 是自己挑中的这人,他还懂得研制火药,懂得西洋语,脑子里还有许多想法,那些都是他想用的玩意,此人,杀不得,弃不得! 他太聪明了,知道自己的位置有多重,才敢这么着在西行宫说话,太上皇和太上皇后都觉得对不起魏家,魏大人之死是大义,他若夺小五,则是私欲! 他想做贤君,不想做暴君,不想做一个品行被人指责的皇帝,必定不能在臣子挑明心意后再故意去夺其爱人,凌不语好算计,把所有人都算计进去了。 过往他觉得自己心计深远,心细如发,再加上坐在九五至尊的位置上,想行事什么不行。 如今看来,自己君王的位置也有太多限制,反倒让他放不开手脚,君有君的行事之道,臣子也有臣子的为臣之道,这两者放在一起,足以匹敌! “陛下,社稷江山比美人更重要,何况太上皇后若真有心认小五为义女,她将来是陛下的妹妹,一辈子的兄长,不也有一份情谊。” 凌不语索性坏心到底:“要怨也只能怨陛下没早点明白自己的心思……” “那要如何早,当初朕瞧见她的时候,她才多大?对那么小的孩子下手,如何使得?” 端木崇提到这个反而来气,时也,命也,这一夜,他被不甘的情绪控制,几乎是整夜未眠,晨起后上朝时还有些恍惚,在听到满朝呼他万岁之时,突然惊醒! “凌不语,你赢了。” 内心的情感渴求终究是敌不过这江山,端木崇说道:“朕答应你,只要你一朝有利于元昌,朕就绝不会对小五下手,朕会疼她,怜她,绝不会陷她于不义。” 凌不语苦笑着摇头,好一个只要一朝有利于元昌,这哪是让他吃下放心丸,等同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