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报喜

夏天，哪里人有不出汗的？只不过原因不同罢了。 大多数人都是为了生计，起早贪黑、四处奔波、辛勤劳动，以获取那碎银几两；而有些人正沉浸在毕业旅行之中，流连于各个景点，挥洒汗水、留下足迹。 自从去眼科医院复查回来之后，陈默便在父亲的陪伴下，开始有针对性的体能锻炼。不是他不想去旅游，也不是他不羡慕自己的那些同学，只是此时的他还不适合去旅游，他有着更重要的事情。 按照网上公示的测试流程，考生要面临50米、立定跳、1000米、引体向上四个项目的考核，而三个以上项目达标的即为测试合格。 除了引体向上这个项目之外，陈默觉得其他三个项目自己都可以轻松应对，毕竟他对自己的身体素质还是很有信心的。然而，父亲的性格一向求稳，尤其是当事情涉及到自己儿子的未来时，他变得更为谨慎和苛刻。这让陈默感到有些无奈，但他也非常理解父亲的用心良苦，积极的配合着父亲的安排。所以，要么是在清晨，要么是在傍晚，石桥实验初中的操场上总能看到陈默父子两人，能看到陈默汗流浃背的样子。 “呼、呼、呼…” 又是一个傍晚时分，陈默满头大汗的在跑道上慢走着，他刚刚跑完一个一千米，而电子手表屏幕上的三分五十一秒，也记录下了他这次的用时。虽然他已经很努力、很认真的跑了，也跑进了四分钟以内，可若是以中考时三分四十秒的及格线来衡量，他这次的跑步成绩自然是不及格的。 等陈默沿着赤色的跑道慢走完一圈后，他才靠着球门柱缓缓坐下，感受着徐徐的晚风。 今天傍晚的这次训练，陈默是独自骑车前来的，而自己的父亲应该还在赶回林州的路上。不过学校门卫那父亲已经招呼过了，自己也确实是以前的学生，有学生卡作为依据，陈默很轻松的便回到了初中母校。 此刻还能在操场上散步或是锻炼的人，基本都是在校职工或是教师家属，可惜没有一个是陈默熟悉的人。 陈默拿起身边的手机看了一眼，一条新消息都没有，这也就意味着小娘子还未到家，可明明她早上告诉自己今天要返程了。 “小宝贝？在大巴车上了吗？” 然而，陈默发出去的消息如石沉大海般，并无回信，这让他有些担忧。 这段时间陈默真是忙得不可开交，先是眼睛做了激光手术，接着又要应对体能测试，他实在分身乏术。于是乎，小娘子便答应了燕子的提议，两人与同班的五位姑娘一同踏上毕业之旅。据她所说，她们的计划是沿着由西向东的路线，尽情游玩黄山、杭州、宁波等地。如今，距离她们出发已经过去了六天，若是再不归来，恐怕就要错过今天查询成绩的时机了。 望着逐渐变暗的天色，陈默缓缓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该是自己回家的时候了，家里也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在等着自己。 骑车回家的路上，陈默的手机响了，是有电话来了，可他实在没手去掏口袋了，只能耐着性子继续闷头前进。 “头头，你杨荣同学打电话过来了，让你到家后给他回电话。” 陈默才刚骑车到家，奶奶便跟他说起了电话的事情。 “嗯，我知道了！” 陈默将自行车推回自己家后，立马掏出了手机，上面有两个未接来电，都是杨荣给他打的。 “喂？” “都几点了！怎么才回来！知不知道今天要干嘛？” 陈默才说了一个喂字，电话那头的杨荣便情绪很是激动的说个不停。 “是是是，我知道，我知道，我待会查了跟你说”，陈默也是无语，杨荣也忒猴急了，自己都没机会开口问一问他的分数。 挂掉电话，陈默依旧没收到小娘子的短信，他有些不甘心的打开了qq，可上面依旧没有她的信息。 陈默无奈的摇摇头，纳闷这丫头是不是分不清东南西北，搞错了回家的方向，真是不省心。 对于万千家庭来说，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自家孩子十二年的寒窗苦读，终究是到了结果的时候了。可陈默并不是很着急，他先是美滋滋的在奶奶家吃了晚饭，又定定心心的在家洗了个澡，这期间他的手机响了很多次，都是自己同学打来的问候电话，来关心自己的考试成绩。 “喂？小默” “玉玉姐，我在呢！” 接到自己姐姐的电话，陈默还是非常开心的，不自觉的放下了二郎腿，扬起了眉梢。 “听起来你很开心嘛，考的不错吧？” “才没有！” “啊！？”，朱玉的声音一下子慌张了起来，“考了多少分啊？” “嘻嘻，我这么开心是因为接到姐姐的电话了，分数你别担心啦！” “这个小坏蛋，吓死我了！分数呢？” “我还没查呢，我爸还没回家，我觉得应该考的还行的，嘿嘿。” “你，你”，朱玉也是被陈默气笑了，“又该挨揍了，知道刚刚我多着急吗？” … “陈默！老爸回来啦！” 约莫晚上七点多，楼下传来了父亲略带焦急的声音。 “好！”，陈默摘下耳机，麻利的从床上爬起。 “成绩查了没？” “这不是在等你回来吗？” “好好好，你再等等，我喊上爷爷奶奶！” 没一会，一楼的饭桌边便围坐了四个人，而陈默的面前有着一个开着免提的电话，一家人皆是神情紧张、屏息凝神地期待着成绩的播报。 “语文，145分；数学，126分；英语102分；历史，a+；地理，a+；总计383分。” 还不等陈默欢呼，父亲却第一时间问出了心里的疑惑，“陈默，不对吧！怎么有383？145+126+102不是只有373分吗？计算器不会错的。” “a+也是a，满足6a条件可以加10分的！” 陈默率先反应过来了，他瞬间感觉自己的大脑宕机了，双手有些发麻，整个人都在不住的微微颤抖着。 “哇！！！”父亲猛的一拍桌子，兴奋的跳了起来了，像是个孩童般不停地上蹿下跳。 “小默，你辛苦啦！” 不同于父亲的欣喜若狂，爷爷只是不停地鼓着掌，满眼的欣慰。 “儿子！你太棒啦！” 此时的父亲就想找地方发泄一下心中的激动和喜悦，全然不顾自己的瘦小身板，用尽全力，一把将高他一个头的陈默高高抱起，不停的欢呼着。随后又发了疯一般的打开了大门，跑到池塘边大喊大叫。 “头头，383的分数挺高了吧？” 奶奶虽然没什么文化，可她是个明白人，她看得懂祖孙三人的表现，一定是自己孙子考了高分。 “奶奶，也不算高啦！像是浙大这类学校，我还是不太够的”，陈默并没有被短暂的兴奋和喜悦冲昏头脑，很快便冷静了下来，不过自己能考到这个分数，终究是不容易了，也终于可以给自己、给家人、给老师、给自己那个她一个交代了。 “高！怎么不高！小默这分数比去年的文科一本线高了差不多四十分呢，今年考试这么难，分数线不会多高的”，父亲从门外一路小跑回来，脸上依旧满是止不住的喜悦，听到儿子刚刚的发言后，他立马予以反驳。 “小默，再打一遍电话，再确认确认！” “一分钟要两块钱的电话费呢！”，陈默撇撇嘴，心里一万个不愿意。 “老爸给你包个大红包！你打就是了！” “额”，陈默咂了咂嘴，转头看向自己的爷爷，而爷爷竟也是笑着点点头，他也是这个意思。 毫无悬念的，电话里只是把刚刚的情况重复了一遍，没有一丝变化。 “哈哈哈哈！”父亲笑的手舞足蹈，又立马开始翻看起万年历。 “小默！明天是个好日子，跟我去林州寺还愿吧！” “这，这太热了吧？” “你懂不懂什么叫心诚，十二年的苦都吃过来了，还差这一点半点？” “行吧行吧，我知道了。” “小默你先上楼吧，我要出去一趟。” “嗯。” 高考成绩的查询虽然只花了短短十分钟左右，但由此带来的喜悦却始终萦绕在全家人的心头，奶奶甚至还关切地问陈默是否需要再吃一些东西来庆祝庆祝。 陈默回到楼上，猛地灌下一瓶矿泉水，他的心情同样依旧激动不已。尽管一模和二模的优异成绩让他心中已经有了一定的底数，但这始终不是最终的答案。而现在，他终于可以放下心中那块沉重的巨石，可以睡上安稳觉了。不过，在休息之前，他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 这个夜晚，陈默可谓是忙得不亦乐乎。他不停地回复着朋友们之前打来的电话，向他们表达着感激之情，并分享彼此的喜悦。与朋友们的聊天充满了无尽的话题，仿佛永远都说不完，这种繁忙程度甚至超过了过年时的电话拜年。 “呆子，我到家啦！回家路上真是一言难尽！” 大约是在晚上八点半的时候，小娘子终于发来了平安到家的讯息。 “小宝贝累坏了吧？快去休息会，我会等着你的，么么哒。” “嗯，谢谢好老公！” 放下手机，陈默沉沉地舒了一口气，毫无形象地呈大字型躺在了床上。刚刚将近一个小时的拨打和回电，实在是让陈默累坏了，让他有些头昏脑胀，深感疲惫。 “～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随着手机铃声《七里香》的响起，陈默才从睡梦中悠悠转醒。 “喂？”陈默打了个哈欠，有些迷迷糊糊的拿起了电话。 “呆子” “嗯，我在！”听到是小娘子的声音，陈默立马清醒了许多。 “刚刚睡着了吧？” “嘿嘿，被你发现了，可能是锻炼的有些累了吧。对了，成绩查了吗？怎么样？” “不好，总分才271分。” 听到这个消息，陈默心中自然是咯噔一下，再无丝毫睡意。可他又不能表现出自己心中的惊讶和失落，只好用尽可能温柔的语气说道，“安心啦，艺术生又不用按照本一本二线录取，我相信你肯定没问题的。” 是啊，若是正常考生，按照去年的分数线来说，这个成绩连三本都远远不够，得亏还能加上艺考的成绩。 “对不起啊呆子，我是不是太没用了？明明寒假里还补课了。” 韩一丹每说一句，语气就低沉一分，像是做错事了的孩子般不停的和陈默说着抱歉。 “小宝贝！你先别这样消极，我刚刚查了下前三年的分数线，你肯定能上大学的！” “是不是要去很偏的地方上大学？” “不用，省内就行，真的！” “呆子” “嗯？” “你还一直没说你考了多少呢？” “383” “多少？！” “373+10，383” “哇！这么高？默哥你真厉害！”似乎是被陈默的惊喜冲淡了自己的哀愁，韩一丹的语气听起来明显欢快了不少，可随即她又立马陷入了更大的苦恼。 “默哥，恭喜你啦！” 感受到小娘子前后的情绪变动，陈默也是有些难过，他有心安慰些什么，可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电话的两头竟都陷入了沉默，只剩下通话时间还在一分一秒的不断增加。 “默哥，你会留在省内上大学吗？” 最终，还是韩一丹先开口了，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期待。 “我，我，我…”，陈默不敢说出这个答案，因为他自己心仪的几所大学距离陵县都有上千公里，除了沪市的那所zf大学只有三个多小时的车程。而一旦成功入学，这也意味着两人即将面临异地恋。 “果然还是我家小男人最棒了！” “嘻嘻，没让你失望吧！” “嗯嗯，当然！” 此时陈默的心里很是纠结，他真的犹豫了，到底自己应该为了爱情留在省内，还是为了理想远赴千里之外，这个单选题真的叫人唏嘘不已。 或许韩一丹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在高考成绩和志愿填报上太过于纠缠，说了没几句便主动提起了自己的毕业旅行，向陈默讲述着旅途中的趣事和欢乐。 所有人都想不负如来不负卿，可学业和爱情的双丰收又岂是如此简单？总有人要承担更多，总有人要牺牲更多，也有总有人需要默默等待。所以，世人才那么痛恨陈世美吧？用猪狗不如来形容他，都是对猪和狗的一种侮辱。 而对于现在的处境，陈默也并不是没有设想过，所以他给小娘子的便是十年之约，因为一事无成的自己是不配拥有她的。而这条路没有退路，自己更无法忍受被其他人占有她，自己只能一往无前，拼搏到底，最终踏着七彩祥云回到她的身边，才能让一切有始有终。 你是世间的独一无二，所以我万般珍惜，即便日后再苦再累，我也一定要回到你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