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寒冷

雨！雨！雨！ 虽然天气时而会雨转阴，可连绵的冰雨已经断断续续的下了七八天了。气温也是，虽然很稳定的维持在10c以内，可却越发的寒冷，逐渐逼近0c。 冬天，似乎真的来了。 晚自习后，随着同学们的纷纷离开，教室变得冷冷清清，陈默独自一人也逐渐感受了阵阵寒意。他回身望了一眼，发现教室里已不剩几个了。在生理和心理的双重压迫下，他也萌生了退意，这个天气并不适合再留在教室了。 “嘎”，陈默才推开教室门，一股汹涌的寒风就迎面扑来，吹的他都睁不开眼。 “啧，应该把头发留长点的，大意了”，陈默摸了摸自己的寸头，发出了懊悔的感叹。夏天的时候，寸头是优势，让自己很凉快。可现在是冬天了，寸头让自己的头皮无遮无掩，完全暴露在了凌冽的西北风中。 陈默拉上拉链，将校服领口立起，在这种天气下，自己外套内的短袖和线衫有些不够看了，应该轮到秋衣、秋裤、羊毛衫登场了。他有些怀念儿时不用在学校寄宿的日子，可以灵活的应对季节、天气的变化。 独自走在楼道里时，不知怎么的，陈默突然想起了母亲织给自己的羊毛衫。长长的白气从陈默口中吐出，他不明白，多少年没有在意过的事情，怎么今天又想起了。 在自己的印象中，母亲似乎也不擅长女红，完全没有得到外公的真传，可母亲终究是愿意去学的。自己也曾有过两三件她亲手织的毛衣，有紫色的、暗红色的、深蓝色的。 “嗯？”突然间，陈默的脑中闪过一道灵光，自己小时候从未思考过母亲对于颜色挑选上的问题，只是单纯的以为这样的颜色耐脏。可随着对比起自己儿时的毛衣和现在自己挑选的毛衣的颜色差异，他突然有些醒悟，这些颜色可能是母亲当时的偏好，也是她心理状态的外在表现。从心理学角度来说，喜欢这类颜色，尤其是紫色的人通常都比较敏感、内向，更容易感受到忧郁和孤独。陈默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很是怀疑，母亲后来的抑郁状态是从自己小时候就开始埋下的。 父亲和母亲已经离婚多年，陈默也不是没仔细分析过他们分开的原因，可直到今天，他才明白，当初母亲会是多么的孤独。从外公的宝贝小女儿嫁给父亲成为人妻，又成为人母，这种角色上的转变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轻易适应的。而父亲又在自己幼时常年离家，只留下孤儿寡母独守空房，生活的负担和心理的压抑或许不会在第一时间击垮一个人，可它也不会随着时间慢慢消散，它只会如水里的稻草，越浸越沉，最后如火山般爆发，如洪水般决堤，一发而不可收拾。 陈默甩了甩脑袋，他不希望自己再去想这些陈年旧事，有些事情既然已成定局、已然发生，想再多也没有用，只会徒增烦恼。 可越是不去想，念头越是源源不断的产生。并非是自己想给母亲找借口，可陈默觉得，或许母亲的背德失德是“情有可原”的，自己或许不应该这么恨她。大家都说这几天的气温很冷，可也许这还没有母亲内心的孤独来的寒冷。也许，只是也许，母亲十几年的心里始终都在下雪，始终都是冰冷的，而自己是她唯一的温暖，可或许也只是维持了心不死的温度。当有个男人温暖了她的整个心房，让她感受到了春天，让她看到了希望，或许换了别的女人，也会心动、也会抓住这救命稻草吧。 “呼”陈默又叹了一口气，长长的白气在雨夜里显得格外明显，而他独自行走在校园里的身影，也分外孤独。 陈默收起雨伞，推开了宿舍门，可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的父亲居然来了，正坐在陈毅的床边跟他唠嗑。 “爸爸，你怎么在这”，陈默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父亲站起身，隔着校服摸了摸陈默的肩膀，“穿的有点少了，这几天冻着了吧？今天给你送衣服来了，顺便给你换了个四件套。” 听完父亲的话，陈默才注意到自己的床单、被套都已经换过了，想必是父亲帮自己弄的。 其实父亲这种在冬天冒雨而来的关心之举，早在初中时便有过。只不过当初离家很近，赶一趟很方便。 “谢谢老爸，辛苦你了” “先吃点，这是奶奶要求带来的”，父亲从陈默的柜子里拿出了保温饭盒。 “好嘞” “最近的学习压力大吧？” 因为嘴里有饭，陈默只是摇了摇头。 “功夫用在平时就好，下课了还是要早点回来休息的，只有休息好了，才能学习的好。” “嗯”，陈默应了一声，点了点头，注意力却全都集中在干饭上。 “老爸，今天的菜是你烧的吧？” 父亲咧嘴一笑，“为什么？” 陈默夹起一块西兰花，“这个菜奶奶不会去买，也不会烧，更不会烧的这么清淡”，接着他又夹起一块排骨，“这萝卜排骨汤，很油，略咸，无疑是奶奶的手艺。” “哈哈哈”，父亲笑的格外的开心，儿子一点没说错，虽然已经很久没给他做饭了，可他依然记得很清楚。 宿舍里还有两个吃剩下的全家桶，可相比于自己家人做的夜宵，肯德基既没有温度，也没有滋味，纯粹应付口腹之欲。 陈毅坐在靠近墙壁一侧的阴影里，默默的看着这对父子，心里有太多说不出的羡慕和无奈。虽然陈默的父亲也帮自己带来了保暖衣服和换季床上用品，可自己的父亲终究是没来，说是因为跟客户谈生意喝多了。可是，自己的母亲呢？她也是有车的，这个点烟酒店也应该关门了吧，她去哪了？大概又在牌桌了上吧… “小默，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呢，感冒了？”借着宿舍里明亮的灯光，父亲仔细的观察着自己的儿子。 “不会啊，我很健康的”陈默笑着比了比肱二头肌，他的自我感觉很好。 “嗯，平时多注意休息，尤其是午休和夜晚的睡眠，吃饭也要注意，多吃点。食堂饭菜即便不好也别不去吃。…” 父亲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不停的唠叨着。 “知道啦，知道啦，我又不是挑食的人，我身体好着呢，也没变瘦。” 父亲走的时候，已是临近熄灯，陈默只把他送到了楼梯后。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吃了夜宵的缘故，即便脱下了校服，陈默也感受不到楼道里的寒冷。 “回去吧，早点休息” “嗯，谢谢老爸，路上注意安全！” “去吧去吧”，父亲挥挥手，独自走下了楼梯。 毛茸茸的被套、毛茸茸的床单、毛茸茸的枕套，待在这种被窝里的感觉就像是回到了母亲的怀抱，温暖且安心。 在父母眼里，孩子永远是孩子。同样，在孩子眼里，父母永远是父母，他们永远是爱的源泉，家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