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画室

生气，解决不了问题。 平静，并不代表容忍。 今天的太阳有些不务正业，明明已经到了该它当值的时候，可它却在早晨时洒下点阳光后，便消失在了天空中，而替代它的，是逐渐密布的云朵。 其实，这种天气状况相当宜人，出现的恰到好处。那些苦苦等待周末的高三学生们，终于迎来了宝贵的休息时光。今天既没有炽热的阳光，也没有极端的高温，更没有狂风或细雨。于是乎，球场上迅速涌现出一个个活力四射的身影，原本寂静了整个暑假的操场又再次变得热闹非凡。 在原计划中，蔡家伟是约着陈默一起踢球的，他们已经一整个暑假没碰过足球了，心中早就饥渴难耐。可没想到陈默居然临时变卦了，明明是想拉着蔡家伟一起干活的，却还要美其名曰的说是请他吃饭，顺带帮点小忙。 见到摆在桌子上的一堆东西，蔡家伟没好气的抱怨道，“默默，不是我说你，送礼物马后炮也就算了，你搞这么一出，也折腾人了吧？我的辛苦费就只值一顿饭吗？” 陈默露出了奸诈的笑容，“嘿嘿嘿，上了贼船可就下不去咯，别啰嗦了，赶紧帮忙吧” 蔡家伟象征性的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你个狗东西，真不是好人呐！哎！” 今天的燕子特别拘谨，身边多了一个确实挺帅的帅哥，不枉她对韩一丹的一番软磨硬泡。这帅哥也确实挺大方，说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愿意带上燕子一起分享素描心得。这让燕子开心的那叫一个心花怒放，美梦成真。可人家毕竟来即是客，画室里又没什么茶水能招待的，而午饭时三人吃的又比较重口味，她主动请缨的去学校小卖铺买冷饮。 画室里的日光灯很亮，外面的天色也很亮，可光天化日之下，画室里面的气氛却逐渐升温，变得暧昧起来。 “那天的花，你喜欢吗？”银发男子扶住韩一丹的右手在白纸上涂涂画画。 韩一丹想把手缩回去，可却被他紧紧的握着，“辉哥，你离我太近了，我，我不太喜欢” 银发男子微微一笑，“是嘛，那初中的时候，你不是追的很起劲嘛” “丹丹，能再次遇见你还是有些意外的，你比以前变漂亮很多。当然这只是我单纯的夸奖，并不是因为你漂亮了才对你有感觉。自从去了大城市，我才明白，一个女孩子的纯真质朴才是最重要的，今年暑假再次见到你时，我突然有了心动的感觉。” “辉哥，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当年追你的人多了，你又何必盯上我一个人？”韩一丹只觉得浑身难受，心中十分懊悔，就不应该答应燕子那个狗屁的见一面的要求。 “你说错了，能在人海中再次重逢也是缘分，更何况你也是学这个的，我们有着共同的喜好。坦白的说，虽然只辅导了你几天的功课，我觉得你很聪明，很有潜力，我也有点喜欢上你了。或许你们觉得我长相有些出色，可目前来说，我一个正式的女朋友也没有。” “丹丹，你看着我，告诉我你的答案”，银发男子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含情脉脉的看着韩一丹。 “我” 可还没等韩一丹开口拒绝，这辉哥便强吻了上去。 “默哥！你俩站在那干嘛？” 陈默和蔡家伟是想过来送礼物的，本想将东西放在她座位上就离开的，可没想到正好看到了两人凑在亲吻的画面，只不过韩一丹的表情、状态被那个男生挡住了。 听到燕子的呼喊声，韩一丹瞬间惊醒，用力的推开了这个辉哥，满脸惊讶的看向门外。 画室外面，站着两个跟她关系最亲密的男生，一个是自己的男朋友，一个是相处两年多的干弟弟，可此时他们的脸上，尽是愤怒和难以置信。 “默哥，小蔡，你们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韩一丹急的都快哭出来了。 “哦？这两位看来对你很重要啊”，银发男子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你对丹丹做了什么？”陈默忍住心中的恨意，冷冷的问道。 “没干嘛啊，你们不都看到了，求偶啊。郎才女貌，我想让她做我女朋友，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银发男子说的很轻巧，很自然，一点不觉得自己有问题。 “我是她男朋友，你过分了。”陈默的双眼盯住了对方。 “丹丹，你怎么不告诉我，你有男朋友了？”银发男子转头看向韩一丹。 韩一丹已经慌的六神无主，完全无法回应他的问题，可她却发现，陈默浑身上下都冷冰冰的，全程都没看她一眼。而自己的干弟弟也是满脸的失望，不愿多看自己一眼。 “这位同学，重新认识下，我叫刘辉，目前就读于省立美术学院，是韩一丹的学长，在初中时候，她也是我的追求者之一。” “陈默，韩一丹的男朋友，今天你过来找她干嘛？” 在韩一丹的眼中，陈默平静的可怕，明明海底已经地震了，可海面上仍是风平浪静，她不知道，自己会迎来陈默什么样的怒火。两行眼泪缓缓从她的眼中滑落，她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只有燕子。 “她的男朋友？呵呵，不对吧？你我应该有一面之缘，我怎么记得，当时你背上还背着一个小姑娘？” 听闻，韩一丹抬起泪眼，有些质疑的看向陈默。 陈默无视了她的目光，微微的点头，“在翠山湖公园是见过你，我背上的是我妹妹。” “呵呵，妹妹？你猜我信吗？我问你两个问题，你敢如实回答吗？” “有何不敢！” 银发男子捋了捋头发，轻蔑一笑，“为什么要背着她，小姑娘的大腿那么白嫩，摸起来手感一定很棒吧？” “她腿伤了，不能走，至于她穿什么，我管不了，也不会在意。”陈默说的很坦荡。 “那我再问你，湖边上是谁在给她洗脚来着？” 陈默依旧如实回答，“是你眼瞎了，那只是想给她泡在湖水里降温，我可没有你那么龌龊的思想” “够了！”韩一丹痛苦的紧闭双眼，大声的喊道。 “你答应过我的，你不会拈花惹草的，可才过去几天？！陈默，你太让我失望了！” 看着她眼中的不信任和埋怨，陈默只觉得万念俱灰，一颗心沉到了谷底，自己都没有质问她刚才的事情，她反而怀疑起自己对于爱情的忠贞和决心了。 陈默的脸上堆满了悲伤，他苦笑了两声，“你总是这样，该相信的人你不信，不该相信的人你随意信任。韩一丹啊韩一丹，你到底在想什么。” 在几人的目光中，陈默俯下身子，将手中的塑料袋放在了墙边，又缓缓转过身，背对着他们，“韩一丹，对不起，就这样吧”，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画室。 “陈默！”蔡家伟最后看了一眼韩一丹，便转身追了上去，生怕自己的兄弟受不了打击，会有过激行为。 韩一丹再次无助的蹲下痛哭，从他们的眼里，她看到的都是失望和冰冷。 “丹丹，别哭了，碍事的都走了，我们继续？”刘辉轻轻的抚着她的脑袋。 “别碰我！”韩一丹用力的拍打开对方的手，一脸怨毒的看向刘辉。 “我问你，你为什么会有我qq，为什么突然靠近我？” 刘辉惺惺然一笑，“我小弟给的，而且我也确实对你有好感。” “什么小弟？” “你初中同学陈瞐啊，他跟我说你也选了美术专业，还说你对我念念不忘。” 听到这话，韩一丹瘫倒在了地上，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 “你走吧，以后都别来了！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燕子虽然不明白刚刚画室里发生了什么，可后续的事情她有些看懂了，她心中无比懊悔，若不是自己坚持要见见帅哥，根本就不会有今天的事。 “你还不走吗？我们再也不想看见你了”，上飞燕掏出纸巾，轻轻的给韩一丹擦拭着眼泪。 画室里寂静的可怕，也冰冷的可怕，只有地上那一团团不断增加的纸巾，还能证明房间里有两个活人。 “丹丹，真的对不起，这事情全都怪我，我去跟默哥解释。” “丹丹，你别哭了，眼睛都肿了，先起来再说吧” 韩一丹僵硬的转过头颅，将目光投在了门口那个袋子上。 “我拿过来？”燕子随着她的目光看去，立马就明白了她的想法。 燕子将塑料袋交到韩一丹手中，又帮她扩开袋口，袋子里面装了一支特大号的“棒棒糖”。棒棒糖显然不是市面上能买到的那种，这是陈默和蔡家伟在奶茶店一点点做出来的，二十七颗小糖果被粘在棒棒糖两侧，彩色荧光的包装纸显得格外亮眼。 韩一丹从棒棒糖上取下便签，上面的字迹分明是陈默自己亲手写的，“小娘子，爱你13·14”。陈默的礼物很幼稚，写的情话也很简单，可这就是他，就像是他对自己的爱意，纯洁透明，简单干净。 韩一丹轻轻摘下一颗，将糖果放入口中，可她尝不出丝毫的甜味，这味道，满是辛酸和苦楚。 “燕子，你说，陈默最后一句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此时此刻，韩一丹的眼神已然有些空洞，她觉得自己的心，有种四分五裂的疼痛。 燕子不敢开口，她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错的。 “燕子，他说‘对不起，就这样吧’，是不是在跟我说分手了？” 上飞燕握住韩一丹的小手，触感却是一片冰冷，“不是的，不会的，默哥对你是一心一意的。” “其实，关于他背着姑娘的事情我也知道，我家就住那附近，那天我也看到默哥了，只是他没发现我。” 韩一丹抬起眼皮，呆呆的看着燕子。 “那男的说的不对，我看到的不是孤男寡女。虽然默哥背着一个姑娘不假，可他们身边还有一个姑娘，三个人有说有笑的。而且，更重要的是，默哥背上的姑娘只是扶着他的肩膀，并没有任何过分的动作。” “那你为什么刚刚不说！”韩一丹的声音一下子高了起来，语气中满是埋怨。 “对，对不起”，燕子也流下了悔恨的泪水，“我还没来得及说，默哥就走了。” 韩一丹抱住屈起的双腿，将头低下，喃喃自语道“陈默，对不起，你一定对我失望透顶了吧。我一次又一次的伤害着你，我好像已经没脸再见你了，以后的日子，你多多保重。” 韩一丹勉强的撑起身子，失神落魄的走向教室，甚至连棒棒糖都遗忘在了画室。 不知何时开始，天空中飘下了小雨，一缕一缕的，就像是他们心头无尽的愁绪和悲伤。 “燕子，我们回去吧”，韩一丹推了推仍然趴在桌上的好闺蜜。 上飞燕依旧是满脸的歉意，再次给韩一丹擦拭过残存的泪珠后，缓缓起身。 “丹丹，那个人是不是默哥？！” 上飞燕坐在靠北窗的一侧，起身的时候，无意中瞥见了行走在雨中的“光头”男生，模样很似陈默。 韩一丹凑到窗前，只是看过一眼，便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可眼泪却已经哭干了，再流不出半分、半点。 此时的陈默非常惹眼，他没有撑起雨伞，而他那如同劳改犯的发型，更是非常突兀，引得不少过路人侧目。他独自一人缓缓走在雨中，任凭雨水打湿自己的衣物。他的眼前已是朦胧一片，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或许这两者早已融为一体，共同诉说着他内心深处无法言喻的哀伤与痛苦。 “丹丹，我们给他撑把伞吧？”燕子紧皱眉头，心里也很是难受，可她没意识到，自己身边是没有雨伞的。 韩一丹看着那个孤独的背影，连忙跑下楼去。 “陈默！”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陈默停下了脚步，可停顿两秒之后，他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前走去，走进了男生宿舍。 天色愈发阴沉，雨也越下越大，把一切都笼罩在里面，这压抑的气氛像是在无声的诉说着什么。 “哈哈哈，默哥哥，你这是犯了什么事，被警察蜀黍关进去了吗？” 朱珠见到陈默的新发型，只觉得搞笑，还特意伸手去摸了几下，完全没注意到陈默的异样。 陈默缓缓叹了口气，面色平静的开口，“是啊，我要改过自新，所以剃了这个头，你觉得怎么样？” “嘻嘻嘻，还不如剃光了呢，我还能省个镜子”，朱珠放好东西，回身继续嬉笑着。 “够了，猪妹你烦不烦啊，默默剃个头也要这么啰嗦”，蔡家伟将手中的笔砸在了桌面上，一脸不耐烦的看着朱珠。 “你干嘛呀，哪来这么大火气？真是的，默哥哥还没说话呢”朱珠也是有些不服气，她不明白蔡家伟为何如此失态。 看着还要继续发作的蔡家伟，陈默挤出了笑容，示意自己来处理。 “蔡蔡也不是故意的，他在专心做题呢，你肯定打扰到他的解题了。我反正就在你后面，待会再一起聊天吧，乖一点哈” “哼，看看我哥哥，说话多好听，你好好学着点！”，珠妹朝着蔡家伟做了个鬼脸。 “你！” “没事的，没事的，我也没事了”，陈默笑着安慰道。 蔡家伟抿了抿嘴，有些担忧的看着这个胜似亲兄弟的兄弟，虽然他想说点什么，可还是选择闭上了嘴巴。 第二节晚自习结束后，燕子送来了一张纸条，可陈默看都没看，便撕掉了。 陈默的举动，让上飞燕觉得非常陌生，也让她觉得害怕，她想跟陈默好好解释一番，可却被陈默堵了回去。 “我先静一静，就这样，谢谢你了” 从始至终，陈默的脸上都看不出半点温度，他说完便转身走进了教室。 临近晚自习结束的时候，雨势渐停，可空气中依旧是湿漉漉的。 “蔡蔡，我先回去了，衣服还没洗”，陈默觉得自己的状态很差，此时此刻并不适合看书。 “好，待会我来关门”，蔡家伟点点头。 “梆梆”，蔡家伟的耳边传来了敲窗户的声音，他转头看向窗外，发现是韩一丹和上飞燕在看着他。 他低下头，思考了一会，还是耐着性子走出了教室。 “默哥呢？”开口的是燕子。 “回去了”蔡家伟的语气听不好听，他也还在气头上。在他的视角中，当时自己的大姐头正在和那个男生亲吻，他无法相信、更无法忍受，自己敬爱的大姐头竟然做出如此出格、如此无底线的事情。 “他，他还好吧？” 蔡家伟冷着脸，仔细的审视着韩一丹，“你不是有新欢了吗？还关心他干嘛” “我，我”，韩一丹心里堵的难受，明明实际情况不是这样的。 上飞燕站到了他俩中间，“丹丹是被强迫的，你搞清楚状况再说话啊？” “哼，你才是什么都没看到，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大姐头，这也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连你都会劈腿。陈默也真是瞎了眼，还亏我今天陪他做了那么久的礼物。再见！”说完，他便不再理会二人，随手重重的关上了教室门。 “他怎么这样啊！不分青红皂白的！”上飞燕还想进去跟他理论，可韩一丹却一声不响的离开了。 “哎，丹丹你等等我！” 大多数的人，并不知道死心的感觉是什么滋味，可我知道，因为这是第二次了。如果有人问我，我最讨厌的是什么，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告诉他，我最痛恨“背叛”，无论是亲人还是朋友，亦或是别的什么人。 “这颗心是她帮我一片片捡起来、拼凑起来的，可从今以后，你帮我保管吧！我怕我会一不小心再把它弄碎。” 浑身漆黑的“陈默”轻轻的点了点头，表示答应。他很感激他，这颗心是她留下的唯一火种了，他不想他失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