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苹果

陈默今天打了两壶热水，一壶自己的，一壶吴杰的，他下了晚自习又要去找周可，拜托陈默帮个忙。 陈默仔细的拆开保温盒配件，用开水淋上一遍，然后用抹上洗洁精的海绵球对着每个部位轻轻擦洗。用温水洗漱餐具、衣物等都是常识，有助于洗洁精、洗衣粉的充分溶解和发挥作用。等浸泡一会后，陈默便再开始一个个冲洗，清洗完后还要再次整体冲一遍，随后拿纸巾一个个擦干再组装好。陈默又把装保温盒的袋子用纸巾抹了一遍，发现是干净的就不再多做清理。 陈默在家并不真的只是书呆子，也会时常陪奶奶洗碗，偶尔自己下厨料理自己的三餐。虽然奶奶从不需要自己洗碗，也每次都要拦着他，可父亲觉得做家务事也是生活的一个组成部分，他很赞成陈默的做法。陈默的这个习惯，应该也和父亲有关，从小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虽然父亲也会因为生活的琐事和爷爷奶奶吵架，可陈默觉得，父亲是很孝顺的，不仅仅是因为会给爷爷奶奶生活费，更是体现在平时的点点滴滴。给奶奶洗碗收桌子，陪爷爷择菜，虽然只是偶尔，但跟他忙碌的工作相比，父亲已经做的很好了。对于自己的母亲，父亲好像做的也还不错，可对于婚姻和感情，陈默以为的不错或许并不是关键。 “今天回来的够早啊？”陈默看到吴杰一脸喜色的回来了。 “嗯，就把她送出校门” “是嘛？”陈默似笑非笑 “哈哈哈，你别说出来塞”，吴杰拿出泡面，“默哥，你来一桶？” “不了，你赶紧弄吧，天天跟饿死鬼一样” 也不知道是哪个砖家说的，吃泡面会长胖，吴杰天天吃泡面，陈默也没见他长胖，一直这么瘦，洗澡的时候都能看见他两排肋骨。 陈默没有吃饱了睡的习惯，放了夜自修回宿舍吃东西也就是垫垫肚子，不会真的放纵自己。“过午不食”的说法一直被陈默记在心中，虽然对于现代人来说，晚饭就是很晚再吃，夜宵生活也大有人喜欢，可他还是尽量遵守。这个说法其实最初源自于佛教，要求僧侣们只能在规定的时间内进食，即在中午后至第二天早上不得再吃东西。现代中国人的传统生活中，一日三餐是必须的，早饭、午饭、晚饭，各地在时间上可能有差异，但在进食次数上基本一致。陈默曾在网上看过，说是过午不食的做法有助于肠胃脾等器官的休养生息，有助于严格控制日常热量的摄入和新陈代谢的规律。 吴杰可不行，不吃饱根本睡不着，即使不吃泡面，也一定会吃其他的零食直到吃饱。 “杰少，感觉你最近都在吃泡面，饼干，也太节省了吧？”陈默开始泡脚。 “明天就要平安夜了，我要省钱给可可准备礼物呀，你难道以前没准备过吗？”，吴杰说的理所应当。 “嗯，听你这么一说，我真是差劲啊，以前什么节日都没准备过礼物”，陈默哈哈一笑。 人各有志，对于情侣间的相处有着各自的想法和习惯。陈默也不是没想过这些问题，但他最后还是没落实到行动上。送礼物是必须的，一方面是自己的心意，另一方面好像也确实是过节的传统。可不管出于哪种原因，陈默确实没有给她特意准备过，除了去年寒假送的手串。 听到吴杰说的话，陈默只觉得自己心里又刺痛了一下。不管有没有人笑话吴杰这样缩衣节食、省吃俭用给女朋友买礼物的行为，至少他有这个心，更有这个对象。陈默苦笑一声，感叹人生无常，曾经信誓旦旦的画面仿佛就在昨天。陈默还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可每每想起她，原来自己心里还会这么痛，这么辛酸苦楚。他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现在的她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什么样的生活状态。 隔天午饭之后，陈默发现，干姐姐带着周文婷在三楼小平台处，应该在等自己。 “嘻嘻，等我的？” “不然呢，收好了”，干姐姐递过来两个苹果。 陈默看到有两个盒子，有点纳闷，“两个？” “你一个，你家姑娘一个” 干姐姐的话让陈默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没给错，想想你也不会准备，算是姐姐的心意了。做男生要主动一点，勇敢一点，就像是我上次和你说的，不要做鸵鸟，不要以为把自己躲起来就不觉得心疼了。姐姐知道你心里还有她，知道你难受，但我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至于你送不送，怎么送，我就没办法替你做主了，你自己考虑考虑清楚。” 干姐姐带着自己的闺蜜离开了，留下陈默一人对着两个苹果在发呆。 吃苹果的好处有太多了，村上的老人常说，每天吃苹果，活到99。一个苹果让亚当夏娃鼓起勇气，偷吃了禁果。一个苹果砸在牛顿头上，也砸醒了他的天赋。现在陈默手上有两个，可他却不知道怎么用。 一整个下午，陈默都没想好阿姐交代自己的事情。 “你怎么跟怂包一样，这还是我认识的陈默吗？” “怎么哪里都有你？” “你在哪，我就在哪，因为我就是你啊” “呵，滚回去吧，我要看书了” “骗鬼呢？我就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纠结的，送就完了，难道你敢说自己不爱她了？” “这有意义吗？没意义！” “不做才没意义，你是你，别人是别人，你送的能一样吗？别以为我不知道，过去这么久了，你又何时放下过。我知道你心中有气，可谁又没有呢？走心走脑不堵气，这才是成年人的做法” “呵呵，我又没成年” “你也知道自己没成年啊，禁果不一样偷吃了？” “。。。我，那不一样” “你不是在纠结，而是在害怕，害怕面对她，害怕被拒绝，害怕再受到伤害。可你真的在乎她吗？你有想过她这两个多月是怎么度过的吗？你真的相信她会喜欢那个长毛” “我，我，我不知道” “不，你知道。你从来没见过她被牵着手走过，你也从来没在她脸上再看到笑容，你知道她过的也很辛苦” “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小陈默，你真的还是太小了，你没有男人的担当和勇气，遇到困难，只会把自己封在黑暗的盒子里，不敢去直面它。你，累不累？” “也许吧，可她说的分手毕竟是事实，和长毛走在一起也是事实” “你个废物！什么都不去说，什么都不去问，难道你自己没有嘴吗？心里不痛吗？眼见为实这种说法你也相信？你了解过真相吗？你有去问询过吗”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真的累了”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陈默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又重新把苹果塞进课桌底部。 陈默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原本没准备平安果就是因为自己没想好，结果干姐姐送来了神助攻，反而弄的自己更加尴尬了。 “哟，谁给的苹果啊，都黄了呢，这么抠门？”，长毛在经过韩一丹座位时，冷嘲热讽了两句，引得她前桌的人也好奇回头看。 长毛不是不喜欢她，可他的喜欢只停留在浅层，只为她维持了没多久。她虽然答应了他的要求，也做到了，可也只是简单的做到了第一件事情。 “确定送的是苹果，不是来搞笑的？苹果肉都氧化泛黄了，这是放了几天了吧？”这个女生平日里和她关系其实并不差，虽然有些夸张，但也只是实话实说了。 凡夫俗子只能看到表面，而看不到放在一边的苹果表皮。 韩一丹原本有点嫌弃，她走进教室后也看到了放在自己桌子上的小礼盒，她以为又是罗浩宇送的，明明自己和他都说清楚了。可等她打开包装盒后，她才知道自己想错了，并不是他送的。 盒子只是一个普通的盒子，苹果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红苹果，可苹果皮明明已经被削好了，却还被一圈圈围绕在外面。韩一丹小心翼翼的把苹果皮一圈又一圈的绕开，每绕开一圈，心里就紧张一分。她一手拎着果皮，一手托着，没想到这个果皮真的是完完整整，没有中断。她不敢相信，一颗小心脏无助的颤抖着，眼泪也在不争气的滚落。她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他的身影，是啊，自己只见过他有这个本事，自己的小男人并没有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还记得要给自己送上一颗平安果。 她把果皮放在一边，呆呆的看着苹果，不去吃也不去碰，也就有了刚刚的一幕。 韩一丹并未理会二人，只是双手拿起苹果，又咬了一口。真好，还是那个味道，是那种幸福的味道，可随后巨大的内疚感又充斥整个心房。曾几何时，自己常常会有这样的待遇，自己会撑着下巴，耐心的等着他削皮、去核，然后一切几瓣。原来，曾经那么习以为常的事情，放在如今，却已是一种奢望。 “哇，默哥，你削苹果好厉害啊，这么快” “厉害啥，平时他都削不断的，最近应该是手艺退化了”，蔡家伟显然没有朱珠的大惊小怪，。 陈默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把另一个苹果也削皮、去核，将它分成四块，分给了几人。 “平安果吃完，祝大家一整年平平安安，快快乐乐”，陈默笑着说出了祝福语。 “谢谢默默”、“谢谢默哥”，几人异口同声。 少年时的快乐很简单，你的快乐就是我的快乐，我的苦楚也可以给你倾诉。 “默哥给你的？”上飞燕进来时看到了被咬了一口的苹果，但很快又抓住了关键点，拿起苹果皮多看了几眼。 韩一丹没说话，似有似无的点点头。 “你和他说过了？” 韩一丹摇摇头。 “哎，丹丹你这又是何苦呢。默哥不是常人，你肯定比我更了解他，他都不管不顾的，冒着满身泥泞和流言蜚语走过来，你就舍得站着看？你也该清醒了” 韩一丹听完却是趴了下去，把头埋在臂弯里。 窗台的枝桠上光秃秃的，映在校园里的道路上，树影不再斑驳，反而显得孤零零的。都说夏虫不可语冰，可对于那些落叶乔木，又何尝不是春叶难见冬雪。无论它们再怎么眷恋，无论它再怎么不舍，终究还是逃不开自然的规律，春生秋落，错过冬雪，不断的在错过，年复一年的。 晚自习下课的铃声很响，有些人走了，有些人还留在教室。 “送出去了？” 韩一丹摇摇头，“他的座位上没有人了” “蔡蔡也不在？” “算了，就这样吧，我们回去吧” 冬天的晚上很安静，除了窗户缝偶尔传来的呜呜声，今夜真是一个安睡的好时光。 韩一丹的双耳带着耳机，听着p3，始终睡不着，心里空荡荡的，她觉得很难受。 “想象着 没我的日子 你是怎样的孤独” … “你会不会忽然的出现 在街角的咖啡店” … “看看你最近改变 不再去说从前 只是寒暄 对你说一句 只是说一句 好久不见” 默哥，你在哪，我好想你。你真的还爱我吗？你会不会就这么走了，除了一张小小的纸条，什么也不留下。我不在你身边的日子，你会不会和我一样孤独，会不会和我一样伤心难过。我好后悔啊，失去你原来是真的会痛到让人无法呼吸。是我太任性，太随意了，我以为的以为都是那么的幼稚。我已经两个多月没好好的看过你了，你也两个多月没闻过我的味道了，你会不会已经淡忘了，习惯了。你还会在意我吗？还会记得我们吗？还会记得自己的誓言吗？ 初听不知曲中意，再闻已是曲中人，除了无声的泪水不断打湿睡枕，再不见当初的少年。 我有好多话想说，也还有好多话没和你说，可我却发现，我好像把你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