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不齿

事实证明，男生晚归，一定是他去干私活了。 晚自习后，陈默是倒数第三个回来的，小胖子见了他，得意一笑，抛给他一个我猜到了你刚去花前月下的眼神。陈默手指竖起，希望小胖不要太高调。 天气炎热，陈默感觉自己在晚自习后又出了很多汗，身上有点黏，可再去澡堂已经太晚了，便多拿了个热水壶去开水房打水，准备在宿舍里用盆子装着温水冲个澡。 陈默用的热水壶是特别大的那种，当初还是蔡家伟推荐的，装满一壶水大概有3升的样子。上学期时，有一次把热水壶内胆碎了，陈默还特意趁着周末出去补的，只不过，超市里的一个备用内胆，居然要卖到20元一个。陈默把两个热水壶分别放在两个出水口下方，刷过学生卡，热水哗啦啦的不断流入瓶内，冒着浓浓的热气。 四中的热水房不算大，在食堂的北边，男生宿舍的东边，而热水房的东边和北边则是小树林。热水房是半开放的，三面有围墙，顶上是彩钢瓦，进口处有三阶水泥台阶，台阶上铺着红色的塑料网格状防滑毯。防滑毯的网格内积累了很多热水瓶内胆的碎片，历代“牺牲”的热水瓶前辈们用这种方式，无声的告诉大家这个防滑毯一点都不防滑。 夏天毕竟是夏天，热水的需求量远不及冬天，来打开水的的人数也就小猫三两只。陈默关好热水龙头，塞上热水瓶盖，两只手各拎着一个热水器准备回去了。 论视力，陈默的近视眼镜有两百的度数，可论嗅觉、听觉，他就是哮天犬、顺风耳。还没走出热水房，他就感觉热水房旁边的小树林里有“西索西索”的声音，他放下热水壶，躲在靠东的墙壁后，偷偷观察情况。 一男一女的人影渐渐清晰，陈默连忙躲在北侧的热水台后，等人影走远了，他才起身。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两人没干什么好事，搂搂抱抱亲亲啥的，没必要躲这么隐蔽的地方。他没看清楚那两人是谁，但个子都不高，他也是真服了，夏天又热又有蚊子，怎么高兴多折腾的呢？ 陈默泡完水回到宿舍时，自己已经是最后一个进门的。 “默哥，匀我一点热水泡面呗？”，陈旭和小胖子凑了上来。 “自己动手”，陈默在过道里脱着衣服。 “刚去打水怎么这么久？我都快饿死了”，小胖子显然等久了。 “吃晚饭时候没打电话，泡完水后跟我老头子说了几句话”，陈默虽是背对着卷毛，可他还是感觉卷毛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于是瞎编几句话把胖子的问题带了过去。“我先进去冲个澡，胖子你给我留点汤哈”，陈默依旧一脸随和。 陈默已经百分之百确定了，他在开水房巧遇的两个人，其中有一个肯定是卷毛，另一个则肯定是他暗地里发展的对象。陈默的为人准则之一，“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不做”，陈默并不准备去问卷毛当时情况，或者如同村口大妈一样，知道点什么八卦消息立马就要散播于全天下。 孔夫子曾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这“四勿”看似简单，实则做好很难。此话本意原指，一个真正的仁人志士，就必须对不符合伦理道德的、不合乎礼的事情，做到不看、不听、不说、不做。而放在现代，这句话也有着深刻的为人处事的道理和方法。 陈默没有能控制好自己的好奇心，并从已知的信息里推测出事情真相，应是不礼。但他能坚持自己的底线，不去问，不去说，不去做那些进一步不合乎“礼”的事情，所以他也随机应变的撒了一个善良的谎言。 陈默是打着手电走出的卫生间，“不好意思啊，里面有点潮，大家上厕所当心一点”。 “默哥，泡面我放靠墙的凳子上了” “好嘞，谢谢徐总！” 陈默坐在凳子上嗦着泡面，小胖子是够真兄弟义气，还给他剩了半根香肠，用手掰断的那种。 “卷毛，你没什么要和大家说的嘛，今天在操场上被撞见咯”，开口的是万腾。 “散散步嘛，没啥的” “你小子可以啊，不声不响把刘雯清拐到手了” “我靠”、“猪狗啊”、“牛啊”，宿舍里的其他人没想到卷毛追到了一个冰山美眉。 此冰山美眉，并不是神仙姐姐那种的冰山美人，只是因为刘雯清平时都没什么笑脸，一幅生人莫近的样子，又喜欢穿素色的衣服。 “快快快，分享下你的成功经验”，一帮牲口秒变八卦男。 “哪有什么经验，日久生情了波，毕竟我俩做的也挺近的” “张五岳同志，不是我摆舍长架子，关于这件事情我还是要批评你两句的。兄弟们虚心求教，求知若渴，你却藏着掖着，独自享乐，平日里说好的兄弟情谊呢，你怎么就忍心的呢？”，朱磊咳嗽了两声，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听完朱磊发言，陈旭和徐一帆也立马接话。 “我喊你一声六哥，你可敢答应？三哥苦一人久矣，夜夜难寐，只求一良人，望六哥体恤” “六哥，俺也一样！” “哈哈哈哈”，众人皆开怀大笑。 在各种糖衣炮弹的轰击下，卷毛也被打穿了防线，口中再无遮拦。 从卷毛的话语里得知，卷毛和刘雯清时常会乘坐一辆公交车回去，因为两人的中转站相同。而卷毛又是个主动的，厚脸皮的人，这一来二去的，两个人也熟络了。今年寒假时候，卷毛第一次约刘雯清出去就成功了，牵上了小手，抱上了小腰，亲上了小嘴。 卷毛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得意，也越说越没有了分寸。 陈默原本想打断的，可还是没出声，卷毛就是这么一个人，让大家看看清楚也未必是件坏事。 牵手是一种责任，往后自己要肩负起她的幸福。 拥抱是一种安慰，缓解压力，互诉衷肠，以解相思。 亲吻是一种信任，我知你恋我，你知我爱你，相互依恋。 陈默有点受不了卷毛的所作所为，在他嘴里说出的这些事情，无非就是能彰显出他厉害，轻易闯入姑娘心扉，姑娘还能被他弄的任君采撷。他觉得恶心，他完全不认为卷毛做出这些事情是出于纯粹爱意。说他出于动物的本能，贪图女色，动机不良，陈默却是相信的。 卷毛叽里呱啦的讲了很多，基本都是他一个人在讲，其他人偶尔附和或夸赞两句。不知不觉中，卷毛讲起来了今天晚上的事情。 今天晚上，原本卷毛带着女票在操场上压马路，可被老万撞见了，感觉有点尴尬。卷毛就想起了热水房后面的小树林，平时没人去，干点什么都方便。刘雯清嘛，反正都是以卷毛为主心骨，他说啥就是啥，被他拉着去了。去了小树林一开始也没做什么，搂搂抱抱说说话，说多了情话打个啵，都很正常。就在这个亲密的过程中，卷毛说是夏天时姑娘穿的少，自己有点精虫上脑，既摸了上面，又摸了下面。 讲出这番言论时，陈默明显听得出卷毛语气中的自豪、自恋、自狂。他觉得真可惜了这个姑娘，遇人不良，纯粹奔着她肉体去的，她自己还不自知。又或者也没啥可怜的，本就是不自珍、不自爱，一切的结果都是她咎由自取。 原本大家一开始听的也挺乐呵的，可等卷毛说完这一段后，也许是都觉得有点尴尬，众人再没人吱声。 “卷毛，可以啦，他们都睡着啦”，朱磊提醒了他一句。 “啊？？说的太兴奋了，都过去那么久时间了吗？” “可不是，你小子也太能讲了” 其实并没人睡过去，大家心里都五味杂陈。有后悔调笑卷毛，要求其分享经验的；有鄙夷卷毛作为，不想开口搭理的；有反省自身动机，以卷毛为鉴的。虽然平时卷毛嘴巴有点碎，甚至有点好色，但没发现他为人有特别出格或者暗藏祸心的事情。可这次他自己夸夸其谈，主动曝光自己和刘雯清的事情，让众人都对他提起了戒心。嘴巴没有遮拦，手上没有分寸，心中没有底线，这一定是做人做事的大忌。 以人为鉴，可以正初心，明得失，诫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