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望云湖上依旧大雾弥漫,一行人向北飞去,今日他们准备从另一边去寻找夜影魍魉。只是今日望云湖这里阴云密布,雨云低沉,刚一飞起便穿入云中了。 兴许是吃过早餐,裴琥现在的状态有些亢奋,嘴里不住的唱着乱七八糟的“歌谣”,坐在它背上的歌舒瑶,不住的掩面轻笑,不过裴琥对此倒一点都不在意。 “师父,昨天一直追你的那怪物,今天应该还会来,等我们将各自的夜影魍魉培养成型,就可以将魑阳魅月杀掉了,师父,今日你也要跟我和师妹一起控制夜影魍魉吞噬碎片,要不然到时候将那魑阳魅月干掉,你的夜影魍魉却没成型,是无法吞噬魑阳魅月的。你们就别问为什么了,反正我肯定不会害你们就是了。”面对焦夫子和歌舒瑶的疑问,裴风并未说明,他想将这惊喜留到最后。 一行人沿着游云山边缘缓慢北进,一路上倒是风平浪静,就连昨日纠缠焦夫子不放的那魑阳魅月都没有再出现,裴风倒是有些失落。半个时辰后,众人发现了一片倾倒的林地,看树木折断的痕迹,似乎是黎明时分被撞倒的。 裴风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不安的感觉,他连忙让裴琥和焦夫子停下,然后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裴琥,师父,我感觉昨晚碰到的那只魑阳魅月应该是被别人捷足先登了,我们姑且以最坏的打算来猜测,那便是有人用自己的夜影魍魉吞噬了这个魑阳魅月,夜影魍魉吞噬魑阳魅月后便会进化成为鬼将,此物实力强横,不怕阳光,也无须在昼夜交替时变身,本来我是希望咱们师徒三人能弄一个鬼将的,现在看来,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片是非之地吧。” 焦夫子点了点头,掉头向东,快速离开了古战场,裴风此时也询问起龙玖和常骞,若那有着鬼将的分神修士对他们出手,己方有多少获胜的把握。常骞只说让裴风逃的越远越好,龙玖却说有五成把握将那人击毙,但前提是由严慷施展月隐清笛秋山图,他与严慷可以缠住那人类修士,裴琥、常骞、焦夫子要快些将那鬼将拿下。 “这么夸张的么,裴琥自己就可以应付那鬼将或者是那人类修士了吧,然后其他人干掉那鬼将,怎么说都是我们获胜的机会更大啊?”龙玖闻言冷哼一声,然后说道:“你是忘了那修士的本事了么,我跟老鬼可是怕你和你师妹出事,要不然我们合力肯定有十成的把握将那人干掉。裴琥需要先将你和你师妹带走,然后再回来帮忙将鬼将干掉。” 裴风闻言,连忙询问常骞:“常前辈,若您全力护住我师妹……”常骞不屑的道:“我全力护着任何人,都能保证其不会受任何伤害,流光噬影斗篷,可不是浪得虚名的,你要是自信不会被那人取了小命,那老夫是无所谓。” 裴风忽然想起自己体内的另一半灵魂,有那人在,自己应该不会有事情,虽然他也有些不情愿,但如此一来,倒也可以……何况那日遇到的那位人类修士融合出鬼将后应该已经离开古战场了,裴风这一行人未必会碰上他。 离了这游云山片刻,前方就是剑江,裴琥忽然浑身毛发倒竖,焦循见状,连忙祭出魂烛编钟,裴风也将流光噬影斗篷罩在歌舒瑶身上,而后祭出千劫护身牌,罩在身边,同时暗中召出银鳞铠。准备停当,这才祭出千军方天戟拿在手中。 就在这时,下方林地中传出一声冷哼,而后一团黑气冒了出来,其中隐着一个人影,裴风暗中询问常骞,此物是不是鬼将,但常骞并未回答,就在裴风以为自己又问了什么愚蠢的问题时,常骞尴尬的回道:“其实我正是想看看这鬼将长什么样,所以才让你这般冒险的……这些以后再说。”裴风能明显听出常骞语气中的局促,不过事到如今,他也不便深究。 “你们这些人本可以逃的远远的,却偏偏再次出现在本座面前,怎么,嫌命长么?”看来这浑身黑雾的人影便是那日的人界分神修士,至于他的鬼将,应该尚未召出来。 焦循上前一步道:“阁下可否行个方便,这样对你我都好。” “哼,劣道修士,也敢在我面前讲条件,你们这些人中,唯一让我看得入眼的,也就只有这三栖兽了,把它留下,我可以放你们走!”此人说话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此时裴风听到龙玖的传音,劣道修士是修罗界的说法,也就是不结金丹直接结元婴的修行之法。这样看来,眼前之人应该是被修罗界大能夺舍的人界修士,如果裴琥落入其手中,肯定会被奴役的,而且此人的目的八成就是为了捉裴琥。 这让裴风如何肯答应,于是他询问裴琥,若现在逃离,有多少把握。裴琥倒是老实的说有十成把握,第一种,它留下,其他人逃,第二种,众人坐在裴琥身上一起逃,那人或许追不上裴琥,但其攻击还是会将裴风和歌舒瑶击伤的。 与此同时虞芝已经在尝试唤醒严慷了,裴风现在也只能想办法拖延时间了。裴风向那人抱拳道:“前辈可是阿清王手下,浮萍殿中尚有前辈的……呃,前辈何不回修罗界。”裴风忘记了浮萍殿中有什么了,话到嘴边却只说一半,略显尴尬。此时异变突起,另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裴风身后,焦循、裴琥大惊,正欲救裴风时,裴风却出现在那修士手里。 “哼,你一个小小的人界修士,知道的东西倒是不少,但那又如何,你不提阿清王还好,提起他我就来气,你小子若能受我三掌,我便放过你们。”裴琥和焦循哪里肯让裴风受这三掌,但裴风现在落在那人手里了。若不接,裴风怕裴琥会为了让自己师徒三人逃离,主动留下来,裴风不敢说多了解裴琥,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真的留下,但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敢去赌,而且他还需为虞芝拖延时间。 思前想后,裴风还是答应了下来,他在千劫护身牌和银鳞铠中疯狂注入灵力,而后含了几滴千金方灵液在嘴里,以防受伤过重,三苗神蛊反噬于他。因为体内另一半灵魂的缘故,裴风还是有一些信心的,即便自己昏死过去,那实力更强的魔君出来,应该也能无恙的。裴风安慰焦循和裴琥,自己自有分寸,只需等虞芝将严慷唤醒,自己就得救了。 这修士倒是不怕裴风逃跑,也不惧焦循裴琥出手相救。任由裴风在他面前祭出各种法宝,可能在他眼中,捏死裴风如碾死蝼蚁一般容易。虞芝怕此人发现严慷,以及裴风丹田中的秘密,便用燧天鼎将裴风丹田罩了起来。 裴风见此人脸上露出几分不耐,便点头称自己准备好了。 “第一掌。”那人轻飘飘的一掌,打在裴风身上却如群山压顶,忽然一声鸟鸣,千劫护身牌本体应声碎作两半,裴风大惊,此宝伴他良久,一直无往不利,想不到今日竟折于此。忽然,青铜灯从裴风的丹田中飞了出来,晃了一晃,又钻回去了。 这修士也没想到裴风会安然无恙接下这一掌,于是让裴风继续准备。裴风将掉落在地的两半玉片收入储物空间,那黑烟修士却嘲笑道:“怎么,我还会贪图你这两片破玉么,你的小命都在我手上。”裴风并没有回答,他只怪自己自作聪明提到了阿清王,才会招致此厄。 裴风祭出浩然钟罩在头顶,而后以乾甲辰篮中的天龙木藤将自己层层缠绕,缠做一个巨大的木茧,同时他也向银鳞铠中注入灵力。不多时,裴风称准备就绪,这修士又是一掌,浩然钟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裴风狼狈的跌了出来,跪伏在那修士脚下,这一掌结结实实打在了银鳞铠上,裴风感觉到,乾甲辰篮在自己神识中的烙印已经不见了,这一掌将乾甲辰篮击的粉碎,裴风以为这掌力只能震碎乾甲辰篮中冒出的天龙木藤,不曾想,竟然连带着本体一同击碎。与此同时,浩然钟也变了形,虽然不至于被毁,但短时间内应该是无法再使用了,可能需要丹火锤炼数月才能复原。 裴风看了看自己的丹田,能用来抵挡第三掌的法宝寥寥无几了,燧天鼎还要用来屏蔽这煞星的神识,裴风重新在银鳞铠中注入灵力,并且也在锁身甲中注满灵力,最后,他现出修罗法相,八臂抓着千军方天戟。直到裴风现出修罗法相,那煞星的面色才凝重起来,这一掌,他会拼尽全力,他从未打算让这几人活着。 裴风不顾苗玉的传音,坚持不让她出来,苗玉在其丹田中现出怨灵形态,绝望的嘶吼着,虞芝面沉如水,她知道裴风的打算,但她不敢以裴风的生命做赌注,于是在最后一刻将燧天鼎扔了出去,而就在此时,这煞星感觉到了严慷的气息,严慷快醒了,但不是现在。这煞星嘴角掀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他伸出手,向裴风的丹田抓去,裴风见状,连忙后退,但他身后的空间被锁死了,他已经退无可退了。裴风用千军方天戟将其这一爪拦住,一股巨力,在裴风体内爆开,剧烈的疼痛侵蚀着裴风的神智。辛瑗没有说谎,裴风现在不会轻易昏过去了,虽然他现在急需昏迷,但他做不到。忽然,一位男子的叹息声响起,裴风感觉自己神识中似乎多了一道烙印,接着他感觉自己被一个壶罩住了,一个一直对自己不理不睬的壶,现在,裴风知道它的名字了,乾坤焰光壶。 恍惚之间,裴风看到一位白衣白发白眉白瞳的英俊男子站在自己面前,他提着那只壶,八道光柱将那一脸错愕的煞星围住,他失声喃喃道:“银瞳圣君!怎么可能?” 裴风此时感觉到辛瑗的情绪有些波动,难道这银瞳圣君是她父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