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场景,让裴风怒发冲冠,血气翻涌,然而贺邡忽然发现,暗道中的紫光消失了,周围一片漆黑。 此刻虞芝在裴风识海提醒道:“当心,这阵法威力加强了,应该是有人来了。” 裴风放出神识,发现此处竟然不再屏蔽神识,果然发现了些响动,而且有一个阴恻恻的笑声,由远及近。 “裴小友你不要命啦,阵法加强的情况下,你居然敢放出神识!快收回来,这里有古怪。”严慷大声制止道。 忽的白光一闪,贺邡口中发出慧空的声音:“小徒已经支持不住昏了过去,大家快退后,裴风,你收了燧天鼎,那紫气是保护我等的。” 裴风心中不解,但虞芝与严慷都赞同慧空的说法,于是裴风收起了燧天鼎,紫雾立刻再次弥漫开来。 “晚啦!哈哈哈。”一阵刺耳的笑声,如炸雷般在众人身边响起,一道褴褛可怖的身影出现在紫色雾气之中。 此刻众人视线皆被浓浓雾气阻隔,相互之间看不见,神识也探查不到,最可怖的是,雾气之中还有一位恐怖的敌人。 最先遭重的是裴风,他距离那怪人最近,就在他全神贯注注意着四周动静时,一张梦魇般的老脸出现在他面前,裴风想大声喊叫,但却发不出声音,那人与裴风脸对着脸,疯狂的狞笑着,裴风勉强刺出隐锋,但却发现,眼前之人分明是鬼魂。裴风急忙召出燧天鼎,却被那鬼将鼎打飞出去,此时虞芝、严慷默不作声,裴风的意志已如风中残烛,片刻后便昏了过去。那鬼见裴风倒下,也不去理他,转身去捉其他人。 就在这时,倒下的裴风再次站起,目色漆黑,手中托着一盏铜灯,便是那准灵宝黄丁灯。其光线暗弱,但却可穿透紫雾,那鬼魂见状,脸上露出忌惮神色。 裴风冷哼道:“废物一个,受死!”另一旁的慧空与司马炅被裴风的气场震慑到了。 虽然裴风的异变让局势有所改观,但裴风的攻击似乎没有对那鬼魂造成多大威胁,裴风低声道句“该死”,却并未罢休,他在储物空间翻了翻,取出两根红符哭丧棒,祭在半空,面色冷峻的道:“这二物正是敌手,束手就擒吧。” 那鬼脸上立刻变得惨白起来,此物确实专刻鬼魂,但那鬼还想负隅顽抗,骤然发出一阵骇人的笑声。裴风此刻有些抗之不住,两根哭丧棒威力降了三分,忽然铃声一响,那鬼如魔怔一般,愣在原地,虽然只愣了片刻,但却被裴风抓住时机,狠狠的打了一棒,那鬼魂与哭丧棒接触,立刻冒出白烟来。 裴风不给那鬼魂喘息之机,再次唤出黄丁灯,灯焰烧向鬼魂,灼出缕缕青烟,鬼魂的样子也变得透明起来。 “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且听他怎么说。”慧空看出裴风不对劲,于是出言制止。 裴风皱着眉又烧了一会,才停手,他淡淡的问道:“这里的人都是你杀的么?我只问一遍,但凡有半句假话,我让你魂飞魄散!” “不是,不全是,之前的这些白骨与我无关,我也是偶然发现这里,关着一个和尚,最初他为我超度,但我发现这里阴气重,适合我修行,我就留了下来,后来那和尚日渐垂危,直到后来我一狠心把他杀了,吞食了其魂魄,再后来,我以这和尚身上的几件宝贝为诱饵,诓来了一些修士,待他们被鬼阵放倒后,我便利用鬼阵夺他们的精魄,后来来了一对男女,二人本来已入阵中,我来搜索他们二人宝物时,那男的忽然起身,用一法宝帕子将我困住,而后掳走了我带在身上的许多宝物,还扯走了那女的的红绫,等我挣脱手帕时,他已经跑了,而之前吞食的那和尚的灵魂不知道怎么的,就飞回其金身上了,然后冒出这紫气……” 这鬼话未说完,便被裴风灭杀了,他挑衅的看着贺邡道:“大师,这鬼我帮你超度了。”说完收了燧天鼎,便转身,忽然想起司马炅,他皱了皱眉道:“你跟着我还是打算烂在这?” 司马炅噤若寒蝉的跟着裴风一同走出牢室。 慧空召出冥牙,将牢室中的活人死人和骸骨收了起来,而此时,那紫色雾气也消失了,牢室角落现出一具坐化金身。慧空鞠了一躬,将金身一并带上,而后出了这牢室。没有了那鬼魂的灵力加持,暗道中的阵法很快便失效了,慧空边走边以土灵力填埋,将这罪恶地渊彻底抹掉。 出了这地道,裴风与贺邡相继倒地,不过半刻后裴风醒来,他看着外面西斜的太阳,心中满是疑惑,随后询问虞芝和严慷,二人只说是慧空大师出手,解决一切。问到司马炅时,他却说当时他也晕过去了。 裴风起身,对着那几位一息尚存的人问道:“你们之中,有谁是胧月的主人么?”虽无人作声,但其中一女子听罢落泪,想必便是此人了。裴风叹了口气,又问道:“大家还记得自己来自哪里么,我可以送你们回去。” 这时,一位干瘦的男子说道:“回去?道基已毁,哪还有脸回去。”其他人亦是如此反应。 就在这时,贺邡醒了过来,他见自己与裴风已经安全,而且还救出这么多人,便没心没肺的说道:“今日也算是功德无量了,对了,是我师父把咱俩带出来的吧?” 裴风见贺邡也如此说,便不再疑惑了,当即点了点头,此时却见贺邡面色不太自然,裴风连忙询问,贺邡愣了一下才说道:“是这样,我师父让咱俩把这些人埋了,带出他们是为了让他们灵魂重见天日,埋了他们是为了早日入土为安。”裴风不疑有他,正准备挖坑,却见还有五位幸存的人失魂落魄的在这里啜泣,于是便让贺邡在这里看着他们,别让他们做傻事,自己则带着尸体在附近找一片风水好的地方埋了。 裴风走后,贺邡这才询问道:“师父,您说师弟恍若旁人是怎么回事,还有他救了我们是真的么?” “你这师弟怕是一体双魂,你所见到的裴风,乐观善良,我所说的裴风,阴郁狠辣,最关键的是,他那魔俑明明知道一切,却没敢说实话,显然,他对裴风的另一面,很是忌惮,不过我看他平时,都是其善良一面与我们相处,刚刚因为暗道鬼阵的缘故,让其善魂昏迷,恶魂便占据了身体。我知道你们二人要好,以后你可要盯着点他,再怎么说你也是他师兄。” “这您放心,以前师弟也晕过啊,好像没这样啊……”贺邡继续喃喃道。 “对了,你把你储物空间那具金身取出来。” “啥金身?怎么是尸体啊,师父,这好像是个和尚。” “你去给他磕三个响头。”贺邡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但听师父的总没错。 没想到,贺邡磕了三个响头后,那具金身中落下一颗紫色舍利。 “紫晶舍利!”慧空大惊道:“难怪那紫雾那般浓稠,而且可以辐射整片暗道,紫气东来,圣僧怀真,难怪,快!你再给他磕九个响头!” “师父,这样会不会有点贪得无厌了,人家都给我们一个舍利了。” “你懂什么,那般若伏魔杖便是其生前至宝,想必那念珠也应该是了。” 贺邡这才恍然大悟,谁知磕了九个响头后,圣僧怀真的金身便化为齑粉,汇入了那颗紫晶舍利之中。 “师父,这是什么情况?” “唉,空有圣僧遗宝,可惜你没有慧根……或许他日你若有机会遇到业种……罢了,这紫晶舍利你且收好。” 贺邡没有继续追问,收了舍利,便不再多想了。 过了半个时辰,裴风灰头土脸的回来了,一开始,根据虞芝找的位置,裴风在一处开阔地挖坑,不成想,那里是别人家祖坟,差点没被他们家下人骂死,后来又去山南找了一片空地,这才令那些受害者入土为安。 “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刨谁家祖坟去了?”贺邡大大咧咧的问道。裴风苦笑一声,然后说道:“早知道就该让你去。” 裴风回过头,与幸存的五人说道:“大家请勿太过悲伤,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河堤美景何止绿柳,人生百态又岂止修仙,须知天生我材必有用,暴风雨过是晴天,退一步回头是岸,进一步苦海无边,是否家中老母无人养,浪子回头在身边,青梅执手白头老,只羡鸳鸯不羡仙,小哥你笑了,肯定家有娇妻,糟糠之妻不可弃,两口恩爱多甜蜜,我有纹银百万两,男耕女织盖新房,回家去吧。你们谁还有梦想,遣散费有百万两啊。”四百万两,救了四家人,也算美事一件了。 最后剩下的便是那红绫的主人,她道基已毁,红绫不会再回应她了。 “姑娘能得如此灵宝,之前实力定然不凡,若是师门奖励,说明你天赋异禀,若是自己辛劳所得,那也定是出类拔萃,这种反差确实让人很崩溃。”之前裴风昏迷了,所以他不知道,这姑娘不只是道基毁了,与她一起的男子还丢下她跑了,临走时还抢走了她的灵宝。 “师弟,我看她太虚弱了,要不然你把她带回饭庄,吃些东西吧。”贺邡在慧空告知下,已经知道这姑娘凄惨的经历了,这才这般建议。 裴风伸手去扶那姑娘,那姑娘却不打算领情,僵持间,忽见天边飞来二人,速度极快,原来是公孙恪放心不下,待陆裳结了金丹,便带着她前来寻找。 那胧月红绫不合时宜的飞向陆裳,看来是找到归宿了。那姑娘见状,反而不再哭泣了,拉着裴风的袖子,便要起来,奈何其太过虚弱,最后还是被裴风搀起来的。在贺邡的建议下,一行人转向宾口饭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