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先跟你交个底,我四十二年前就是现在的修为,这四十多年,我一直在研究其他道法,虽不敢说精通,但是我可不仅只有鬼雾符一招。”尹浪这算是个提醒了,他这么多年修习其他门道,不只是学习,而且还在融会贯通。 韦剑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吐出四个字:“我有右臂。”尹浪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韦剑空荡荡的右臂,在他看来,韦剑这种修为,还保持着残疾之躯,多半是太重感情,没想到韦剑自己也知道利用这一点,但他肯提醒尹浪,足见韦剑为人光明磊落了。 尹浪与韦剑谈话间,焦循也走了过来,边走边嘟囔:“现在的年轻人啊,酒量酒量不行,人品人品不行,醒了也不知道来看老夫。” 焦循方才通过神识,寻得裴风的方位,却感知到裴风已醒,而且屋内只有裴云,尹浪则在屋外,他便直接走了过来,他嘟囔的这番话,也算是含沙射影,指责尹浪这个师父当的不怎么样,焦循可是看到午宴上尹浪是怎么坑裴风的了。 到了门口,焦循也没管尹浪和韦剑,直接推门进了去。尹浪无奈的笑了笑,论辈分,这焦循还是他的前辈呢。 “小子,你醒啦?” “师父,您怎么来了,本该是我去拜访您的。”裴风见进来的人是焦循,便打算起身,裴云也恭敬的站了起来。 “别动了,你也坐下吧,听说你现在叫裴云,你们兄弟俩算是如愿以偿了。既然你俩是兄弟,有些事我就直说了。”焦循似是知道些什么。 “师父您也坐,您要说啥但说无妨。”裴风还真不是不知礼束,此刻他身子还有些软绵绵的,不大能用上力。 “你义父和你雪姨,都是修仙者。” “这个我知道啊,我去连叶楼前一天他们承认了。” “你义父是分神二阶,你雪姨是分神三阶,这你知道么。” “这…这…”裴风一时语塞,他一直以为义父雪姨最多也就是元婴修为,哪想到,他们二人修为竟然这么高。 “可惜啦,你这娃娃天生六属性没有启天,不过老夫从未见过你这种没有启天还聪明伶俐的家伙。你义父他们也很担心你这天赋,毕竟除了外道,你修行不了其他的功法……” “师父,你看看我丹田,嘻嘻。”裴风这话音刚落,屋外的尹浪飞也似的冲了进来,但焦循早就把手探在裴风的手腕上了。 “你看到啥了?”尹浪张大嘴巴问道。 焦循也很纳闷,他什么都没看到,明明将灵力注入了裴风脉络里,但却仿佛泥牛入海,尹浪见他的表情,顿时明白其中缘由。 “我结了虚丹。”裴风倒是大大方方的直接说了出来,尹浪差点没气晕过去。 焦循闻言,立刻察觉到情况不对,大袖一挥,几人瞬间消失在外人的神识中。原来这是焦循的秘术,袖里乾坤,焦夫子两袖可不仅仅只有清风呢,焦循虽是一介文人,但是却有着分神三阶的实力,他这袖里乾坤可以隔绝所有人的神识探查,此术不是简单的结界,而是自成一界,故此外人修为再高也探查不到袖里乾坤中的动静。事实也确实如此,各国使团互相探查互相提防,此刻所有人都发现这屋内的四人不见了,但因为不明前因后果,只当是裴风的两个师父开辟空间去解决私人恩怨了。 “你结了虚丹,你是有启天么,这才对嘛,以你的才智没有启天才是咄咄怪事……”裴风把事情的原委原原本本的讲述一番,“我师父还说,这件事最好不要跟别人说,我看他就是小题大做,还让我修食道做掩护……” “没错,尹老弟做的很对……”焦夫子沉吟片刻,开口道:“尹浪,我本不该占你便宜,但我欲将袖里乾坤传与你,此术需元婴……”还不等焦夫子说完,尹浪这家伙直接跪地上叩头道:“弟子尹浪,见过师父。”焦循这手袖里乾坤,何人不想学,尹浪也不是得了便宜卖乖的主,跪地叩头行云流水。 焦循张了张口,半天没发出半个音,半晌,他才哑然失笑道:“你们这师徒俩还真似那一丘之貉。” “见过师祖……” “你行了,学无前后,达者为师,我是你师父,他也是你师父,我们便不论辈分了。”焦循生性洒脱,虽知书达理,却也不喜繁文缛节。 这一下午,四人都在这袖里乾坤中度过,裴风裴云看的云里雾里,但尹浪聪明过人,而且修为深厚,很快便掌握了皮毛。 之后,焦循收了神通,四人重现房间之中,焦循感受到一个肆无忌惮的神识扫了过来,他狠狠的对这人的神识刺了一下,紧接着,便听到外面隐隐传来一声闷哼。 “对了,师父,你身边那位蓝色云纹衣着的姑娘叫什么啊?” “怎么,你看上人家了?”尹浪和焦循齐声问道。 “不是,我义父让我亲手交给她一样东西。” “你说的那是洛莹,巍台山圣女,你确定你义父找的是她么,她年方二十,你义父没理由认识她呀。”焦循疑惑的说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把东西给她就是了。”焦循听后点了点头,然后道:“好了,天色已晚,看样子老夫是休息不着了,不过也好,午宴的千日香虽好,但不可贪杯,据说晚宴要喝秘酿了,甚好甚好。”焦循卷起袖子,隔空开门,背手出门去了。 “师父,焦夫子这是不是有什么深意,是不是让我们去后门找他。” “行啦,知足吧你,得了便宜还卖乖,准备准备,晚宴又要开始了,今天收获还真大……” 晚宴前,各国使团齐聚大堂,寒暄交谈,表过不提。晚宴开始后,幽国太子刘盘起身道:“幽国乃本次竹榭诗会东道主,因此,本次的规则由我方制定。往届诗会,各国才子大儒各展所长,博学多识,今番我们便比一比各国文化的博大精深,各国皆出一首贵国之中较为偏门的诗词歌赋,哪国使团知晓答案,便可答出标题与作者名讳,而后由前者诗词最后一字为头,再出一首,以此成一接龙。上届诗会由南胶举办,那便自南胶始,幽国为主办方,那对我们的条件便要更苛刻些,幽国作为收尾,且收尾的诗词无人知其出处。” 刘盘话音刚落,便赢得满座叫好,一首定输赢,简单直接。 “不过,子踞,竹榭诗会,竹榭诗会,竹榭在哪呢?”夜寒太子独孤易发现了问题所在,便开口问道。 刘盘微微偏了一下头,后座的云依会意,起身拍了拍手,眼前的一切瞬间变得模糊,周边变成了竹林,众人也纷纷坐在了竹榭之中,这让其中的不少高手纷纷大笑起来,这阵法趁着下午休息的那段时间,竟然整体传送到了顺丘郊外的竹林中,只是刚刚楼外笼罩着幻术,不仔细看是看不出端倪的。 幽国这边裴风、裴云、刘渊和贺陶都向云依投来崇敬的眼神。 众人交口称赞后,诗会便开始了。 南胶使团众人先是交头接耳商议一番,最终,还是由曾赟出题。 曾赟生的斯文柔弱,而且轻声细语的,为了让众人听到,不得不在喉咙处施加灵力,以扩大声音。 昔日千军战场,今夜松柏荫凉。 蹄尘旌旗蔽日影,铁甲寒光黯天狼。 刀枪显锋芒。 折戟埋沙易锈,殁卒残骨难葬。 自古凄荒因战乱,将军无命见新娘。 惟愿太平长。 曾赟出的题目,是厌战题材,这在南胶国极为难得,因此鲜有人听说过,不得不说他这词选得很不错,应景而不失深度。堂上众人议论纷纷,虽然有相近的词,但内容却无这般光景,一时间,竟无人站出。 在场众人最出众的便是玉国小皇子元朔,此人目光飘忽,嘴上不断的在念叨着什么,元朔字沧寒,乃玉国神童,据说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商国的孔谋方欲起身,元朔便率先说道:“林平,字无波,呃……松坡怀古。” 曾赟轻声道:“不错。”一旁的慕容优白了他一眼道:“你倒大声点啊。”然后起身对元朔道:“元沧寒所言不虚,那接下来便由玉国接龙,以长为第一字。” 玉国使团算是捏了一把汗,玉国国小,越到后面压力越大,如今拔得头筹,算是有惊无险。玉国重武轻文,今夜文斗全要仰仗小皇子了。元朔思前想后,最后有了打算。 长亭十里春风,太匆匆 咫尺天涯陌路一场空 一荒田,一茅庐,一老翁 百年相思皆葬竹篱东 词意委婉,甚至不像是玉国的诗词,玉国民风彪悍,这种词写出来也会被焚毁的吧,更不要说知晓这写词之人是谁了。即便是太子元朗也不认为这是玉国的词,他甚至轻声质疑起来。 歌舒瑶眼中已经有了答案,歌舒齐看得出来,于是便要示意回答,但歌舒瑶却压低声音道:“你知道那就你回答,我不会说的。”歌舒齐瞬间没了底气,闷闷的喝起酒来。 旁边的玉国见状不由得有些尴尬,而另一边的凉国更难堪了,这歌舒瑶知道不说,自己这边想说但却不知道。 在凉国旁边的夜寒有了响动,夜寒女侍雪梅起身道:“暮愁思,司马游,字无岸。”这雪梅双目如杏子,看着甚是聪明伶俐,一身粉色衣裳,与其名字相得益彰。 玉国太子元朗看了看自己的弟弟元朔,却见他点了点头,然后元朗低声道:“还真是咱们国的,这……”但很快便反应过来高声道:“恭喜你答对了,请姑娘以东为头,出一题目。” 尹浪对裴风说道:“这雪梅与那太子妃以及江雪堡掌门林璃三人持有夜寒三魂器,很厉害的。”裴风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他哪知道这些个道道。 此时此刻,雪梅也出了题目。 东方既白过五更,晓雾未浓云扶松。 飞湍撞入桃源里,粉树流霞疑落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