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潢简单的客房之中,刚刚洗完澡换好衣服的青年低头瞅瞅文书,再抬头看看刃的脸色,似乎真的在担心刃当场魔阴身暴走。 一片安静之中,景元脸上的神色从戏谑变成唏嘘,转而面无表情,“我都处理这些东西书数百年时间了,也没见我魔阴身。” 酸溜溜的,仿佛被伤透了心。 “不一样。”程澈说了一句,揪着手里的红色花朵看着景元,思索很久之后才朝着景元询问道:“所以别的魔阴身长银杏叶,刃的魔阴身长花对吧?” 景元茫然一瞬,摇头,“他的情况很复杂。” 别的魔阴身也不是半路变成长生种的啊! “哦。”程澈点点头,低头又看了看手中血红色的花朵,“那我魔阴身长什么?” 景元:…… 不管是一岁还是十九岁,魔阴身都不至于折磨一个未成年或者刚成年的小孩子。 景元一言难尽地看着程澈,声音之中满是疲惫,“还能长什么?长羽毛去吧。” “那不可能。”程澈反驳一声,伸出手将刃手中的文书丢在旁边,“我们还有事情,回来再看。” 景元刚想不依不饶的话语瞬间卡住,扬起眉头笑吟吟的看着刃,“我等你回来。” 回来再看可以接受,不能接受的是现在跑路看也不看。 怎么说都不能让自己一个人加班忙碌吧? 毕竟符玄的命也是命啊。 刃眼皮莫名一跳,他抱着剑起身,看向景元的目光深邃且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你现在越来越不见外了,我的通缉令被你忽略了?” 那么大的数字,景元是看不到吗?! 谁家好人能抓着一个通缉犯帮自己工作啊! “有什么可见外的?毕竟现如今在这里的只是景元和你,让朋友分担一下可以分担的工作难道不是常理吗?”景元弯着眼睛笑得玩味,似乎半点儿都不在意这些公务会给自己的小伙伴造成多大的心理阴影,只是微微叹着气开口,“我都处理公务数百年了,偶尔还要跟随元帅的军令出征,向来无人分担……” 说到这里,景元蹙眉,“若是再无人分担,怕是魔阴身也要找上我了。” 刃:…… 他虽然疯,他虽然脑子不好,但是他记得有一个叫做符玄的人。 刃深深地看了一眼景元,抱着剑走出卧室,虽然周身气息暴躁,却也未曾向景元表露出什么拒绝的意味。 见状,景元轻笑出声,看着程澈开口,“你的办法还真是好用。” “以弱示人,以退为进。”程澈瞥了一眼景元,将手中血红色的花朵插在桌上的小瓶子里面,懒散地朝着门外走,“你不是不会,你只是之前太要脸了。” 瞧瞧,这突然不要脸了会撒娇了,工作一下子就少了。 闻言,景元笑了笑,垂眸继续翻看文书。 抱着剑的小少年盘腿靠床坐着,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手掌中还握着景元衣袖一角不肯撒开。 一个点头,彦卿瞬间睁开眼睛。 少年揉了揉眼睛,睡意朦胧的眼睛看看景元后才开口,“将军,我……我也可以学着处理这些事情的。” 可别把他老师累坏了! “算了吧。”景元闻言忍不住沉重叹气,揉揉彦卿的脑袋后微微侧身,让彦卿抱着枕头睡在自己脊背上,声音之中含着笑慵懒开口,“赤子剑心,还是不要被俗务沾染,况且……我也很怕你学的太多。” 学成隔壁仙舟那种样子,以后黄钟系统的报告不仅有一个曜青仙舟的大捷,还得有一个罗浮仙舟的大捷。 彦卿这孩子天赋好归天赋好,就是玩不来什么权衡利弊阴谋诡计,或许是因为年纪小……算了,人家程澈年纪小归小,玩起阴谋诡计那灵光忽闪忽闪的比烟花还灿烂。 景元沉重叹气,看着彦卿揉揉抱枕之后垫着脑袋睡在自己腿上,伸出手揉揉小徒弟的脑袋,“哎……” 可能这就是天赋吧,老阴逼哪怕还没老也足够阴。 门板传来咔咔一声轻响,景元诧异抬眸,看到了一脸冷淡走进来的一条小青龙。 青年一头细碎的黑色短发带着些许潮湿,应该是刚刚洗漱完,此时手里端着一个果盘,另一只手里面拎着一个外卖袋,里面零零碎碎的装着不少零食和饮品。 丹恒沉默的将东西放在地摊上面,自己也盘腿坐下来,熟练地拿起一份文书翻看,另一只手已经开始研墨,“你这是赖上列车组了?” 人都走完了,还在这儿呢? 神策将军不为人知的办公室对吧?! “对,赖上了。”景元没有半点儿不快,笑眯眯地承认了事实,“先不提这里有很多可以帮我处理公务的朋友,就算没有我也可以用人情收买程澈对吧?” 要么程澈抓人来帮他干活,要么程澈自己帮忙干活,怎么都不亏。 丹恒点点头,声音平静的问道:“你的胳膊是不想要了?” 都黑成那个样子了,都让罗浮差点儿开始筹备后事了,还敢继续欠? 知道今天有十王司的人特意上列车询问吗? 他一个刚刚被赦免的通缉犯,被十王司的人问了半天景元将军有没有出现魔阴身的状况,搞得他都要以为他是持明族的龙尊了! “哎……这不是没找到机会还账嘛。”景元看了彦卿一眼,无奈开口,“程澈似乎真的不想让人还账,一点都没有要帮忙的地方。” 那个叫做桑博的酒馆来客已经把账从雅利洛六号欠到罗浮了,说不定还得欠到匹诺康尼,他景元想还账都没得还。 丹恒嗯了一声,捻起旁边的笔在文书上批注着,保持沉默认真加班。 景元弯了弯眼睛,看了两份文书后才像是闲聊一般开口,“我以为你会回去休息。” 闻言,丹恒顿了顿,习惯性的将笔挪开免得墨水落在文书上脏污文字。 他沉默片刻,终于还是低声开口,“虽然总说丹枫往事与我无关,但……细细想来尘亦是过往,我并未完全抛弃,我只是……不能理解,也不想面对,更在幻梦间觉得恍惚间是我犯下了罪孽,对不住任何一个人。” 景元:…… 魔阴身了! 一定是魔阴身了! 景元调转手中的笔,用笔杆敲敲丹恒脑门,一言难尽,“程澈都说了别脑补,你瞧瞧,你现在失去快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