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哪个礼不合？”凤轻轻逼视着那人，“晚生学识浅薄，敢问律法可规定了寡妇不能改嫁？”</p>
那人气鼓鼓的道：“没有，但……”</p>
“既然没有，哪里与礼不合了？莫非前辈觉得改嫁别人可以，就是不能改嫁小叔子？”</p>
环顾四周，俱都不言，想来都是这个意思。</p>
“晚生请问，寡嫂改嫁别人，孩子是带走还是留下？”</p>
“还用问吗？孩子当然留下。”</p>
“谁养？”</p>
那人指了指考生。</p>
“他还要不要娶妻？要是别人嫌他养两个侄子，不肯嫁怎么办？前辈愿意把自家女儿嫁给他，替他伺候老的，养育小的吗？你不愿意对不对？”</p>
凤轻轻看着那人的脸，每问一个问题，就将那人的脸逼得更难看，更是堵得他一个字都蹦不出来，气得一个劲“你你你……”</p>
“想必前辈也想通了是不是，觉得晚生说的有道理吧！这位学兄在长兄死后，没有将寡嫂和侄子弃之不顾，而是将自己当做顶梁之柱，支撑起一个家不散不败，此乃舍身取义，大丈夫行径。不仅不该苛责，相反，当立为世间楷模，以为表率。”</p>
在场之人都呆住了，这，这，还可以这样理解的？</p>
寒门学子中有人回过神来，马上应和，“没错，张兄人品学识俱佳，要娶什么样的妻子娶不到，怎么是图谋寡嫂了？分明是不忍心寡嫂和侄子无依无靠，才委屈自己的。嘉奖就不必了，也不该挨骂吧！”</p>
“就是，人家全家，全族都同意的，论礼论法，张兄无错。”</p>
还有人低声道：“这种事情在贫苦人家不稀罕，你们有钱人家三妻四妾，姨娘无数，哪里知道乡下人家成个家有多难……”</p>
“就是，昨天还有个六十岁的老大人，抬了第十八房小妾，真是那么维护礼法，拿银子出来，别让没了男人的寡妇孩子饿死。”</p>
一时间众说纷纭，先前攻击张姓考生的人顿时都闭了嘴，跪坐下来一声不吭。</p>
张姓考生这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感激的看向凤轻轻方向，深深一揖。</p>
凤轻轻啪一下打开扇子，呼呼扇风，扇得旁边一个六十来岁，面红耳热的老大人感觉好冷。</p>
他怎么了，他不过是纳个小妾，也让这些人来说嘴，他拿自己的银子纳妾碍着谁了？</p>
没男人的寡妇，没爹的孩子，饿死了关他什么事？莫名其妙。</p>
凤轻轻笑着问他，“大人你冷啊！你是不是身子虚啊？”</p>
老大人气得冷哼一声，把蒲团挪得远远的。</p>
郑九见她故意左手扇风，气那位昨天纳妾的老大人一派小孩子性情，甚觉好笑。</p>
接下来，张姓考生被判品行无差错，张姓考生喜极而泣。</p>
其实清谈会上被攻击，被判有罪，并不能做为量刑标准，也不会坐牢，只是在这样的场合打上了耻辱标签，也不必再谈前途了。</p>
首战告捷，寒门学子们精神振奋，打叠精神与氏族学子唇枪舌箭，互有攻守。</p>
但总体来说，这场针对寒门学子的阳谋蓄了几年的力，士族准备充分，寒门仓促应战，终究是吃亏。</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