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担心张婆婆的情况，第二日一早，孟希月就带着浅香一起，又去了蔡家庄。 看到紧关的房门，孟希月有些不确定家里有没有人。 想了想，她还是伸手敲了敲门，“有人吗？” “小姐，我来吧。” 浅香上前，刚举起手，还没敲下，门就“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只见是一名十八九岁的男子，面容清秀，眼神清澈，穿着一身被洗的泛白的长衫，上面还有几个补丁。 “呃…你们找谁？” 男子看到她们，脸颊泛红，低垂着眉眼，不敢直视。 “你是张婆婆的孙子吧，她…怎么样了？” 听到她的问话，张砚猛的抬起头，不可置信的问道。 “昨天是你救了我奶奶？” 他回来后，看到奶奶躺在床上昏迷，厨房还多了许多东西，有些懵。 他就跑到蔡嫂子家，询问情况，蔡嫂子才将经过给她说了一遍。 还说救他奶奶的，是个比天仙还漂亮的姑娘，不但人漂亮，还有银子，肯定是个富家千金。 本来，他还不太信，富家小姐大多都眼高于顶，怎么可能照顾他奶奶，又是煎药又是擦身体的。 可看到现在站在自己眼前的女子，他相信了。 “是我，大夫说张婆婆的情况比较严重，我不放心，所以再来看看。” 孟希月眼神看向屋内，想知道张婆婆有没有醒来。 “已经好多了，也不发热了，今天早上的时候，醒来了一会，这又睡下了，你…你们快进来吧。” 张砚这才意识到客人还站在门外，连忙让人进屋。 孟希月点点头，就走了进去，看到床上的张婆婆脸上有了血色，呼吸也沉稳了，就知她挺过了这关。 只是她的身体透支的太严重，后面需要精心养着，或许还能撑上几年。 对于穷人家来说，活着都是艰难。 “还没谢谢小姐的救命之恩。” 张砚深深的鞠了一躬，“小姐花的那些银子，我先这个欠条，以后慢慢还，可以吗？” 说到这，他羞愧的红了脸，别人救了他奶奶，他没拿礼物上门感谢，还借她的银子，实在是不应该。 可他现在全身上下，也没一两银子，实在不知道怎么还。 “不用，我和张婆婆有缘，这银子不用还了。” “那不行，一定要还的。” 张砚坚定的拒绝道，随即又从身上掏出一张纸。 “这是我早上去镇上的时候，找人写的借据，小姐看看有没有错的，若是没问题，你就收下吧。” 孟希月看到借据，他连她给蔡嫂子那一两银子的跑腿费都算在了里面。 可见他的自尊心很强，不愿亏欠别人。 不想让他心里有负担，孟希月笑了笑，“好，那我收下了。” 见她收下，张砚松了一口气。 “小姐先坐，我去给奶奶煎药。” “我去吧。” 浅香接过他手中的药，就走了出去。 “这…” “没事，让浅香去煎药吧。”孟希月说着又疑惑的问道，“你今天没去上工。” “夫子家的活已经干完了，奶奶也病的严重，就在家里照顾她一天，明日再去找工。” 张砚边说边倒了杯水，递给孟希月。 孟希月知道，村里的农户们除了农忙的时候，在家里干活。 其余时候，都是去各大户人家找零活，这家干完了，再去找别的。 “张婆婆的病很重，你知道吗，昨天大夫说，她就算挺过了这关，也撑不了太久的。” 孟希月想了想，还是将情况告诉他。 在人最后的时光，什么东西都比不上陪伴。 “我知道，奶奶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人也有些糊涂了，有时连我都不认得。” 说到这，张砚的眼神有些泛红，“是我对不起她，让她跟着我吃苦受累。” “你们…为什么会住在离村子这么远的地方。” 这院子距离最近的蔡家庄，也要走上半刻钟的时间，若是他们也生活在庄子里，左邻右舍的还能帮他照顾着点。 “因为我们不是这里的人，我们是十年前从北边逃难来的，家里发生了水灾，父母都去世了，我和奶奶两个人一路来到了京城。” “暂时的保住了命，后来逃难的人都回去了，我们一老一小的也走不了那么远的路，就留了下来，幸好蔡家庄的村长心善，让我们住在了这个荒废的院子里，给了我们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闻言，孟希月深深的叹口气，在这里无亲无故的，日子确实过得更艰难一些。 张砚继续说着，“奶奶的身体早就不行了，她就是放不下我一个人，才硬挺着，她一直说要看到我成婚的。” “我现在只能努力挣银子，买好的药材，希望他能多坚持坚持。” 他们是对方唯一的亲人，在这异乡，都不想抛下对方，也不想被抛下。 张婆婆用着最后一口气，支撑着自己，想要看到孙子成家，她也就放心了。 而张砚，也害怕奶奶会离开，扔下他一个人，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也就是用药维持着她的性命。 “那你就没想过成亲？” 成了亲，张婆婆也就安心了，就算离开人世，她也是欣慰的。 而张砚也能有个支撑，多一个亲人。 张砚苦笑一声，“我们家的情况，小姐也看到了，连个像样的院子都没有，家里也没个一亩三分地，有谁家的女儿愿意嫁给我啊。” “况且，就算有人愿意跟着我吃苦，我也没银子下聘。” 张砚长的清秀，在村里也不是没有女孩子倾心。 可正如张砚自己说的，家里实在太穷了，他们也不是这里人，没有田地，若是一些日子找不到活做，真就会饿死的。 这种情况自然没人愿意的。 孟希月抬眸，认真的看着眼前清瘦的少年，缓缓的说道。 “我嫁给你怎么样？” “啪…” 还没等张砚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就被屋口的巨大响声吸引了注意。 只见，浅香瞪大了眼睛，顾不得手中撒掉的汤药。 “小姐，你在胡说什么呢？” “我没胡说，我想嫁给他。” 这次，孟希月说的坚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