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公河东岸某处长亭 “行了,就送到此处吧。”易容后的李玄贞回身对着前来送行的杨潇、郭少恪等人说着。 杨潇一招手,郭少恪端来一碗酒水,杨潇拿起酒碗递予李玄贞:“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这一路上行事快些,还能赶回来参加知节兄的喜宴。” 李玄贞点点头:“一旦寻到雅君,我必当快马加鞭而回。定然可以吃上这喜宴。”言毕,接过酒碗一饮而尽。 “勿要再送,某这便走了。”说罢,随手一抖衣袍扬长而去。 见李玄贞、魏岩等人混入早已准备妥当的商队后,杨潇谓郭少恪道:“按照将军安排,你且率三百精锐在这周遭隐藏踪迹扎营等候,玄贞这一军兵马,便由本将暂且带着训练便是。” 郭少恪行了个军礼:“末将遵命。” …… 允公河 商队渡船 风平浪静的允公河上,商队的两艘大船李玄贞与魏岩正在船舱内商议着:“咱们到了汉军地界便不能如此称呼了,不知魏主司可有化名?” 魏岩:“将军称呼在下一声魏掌柜便是。至于将军,这通关文牒上早有准备。”言毕,魏岩将文牒名册上拿着让李玄贞观看。 “李、李神通?”李玄贞一脸不可思议望着那名册上名字。“你认真的?这是谁取的名?” 魏岩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杨将军起的,言说此乃是神通广大之意,冥冥中自有气运加身。定然可助玄贞将军马到功成。” 李玄贞嘴角抽了抽:“就这么着吧,这名字着实有些扎眼,按照名册,某便是这商队的一名护卫。” 魏岩点点头道:“然也。将军一路上就少说话,跟在下官身后便是。” “好。” …… “掌柜的,到渡口了。”船舱外传来属下的吆喝声。 魏岩起身道:“神通啊,走,下船了。”李玄贞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跟在魏岩身后下船去了。 趁着商队在将货物从船上搬下来的功夫,魏岩笑呵呵的走向不远处渡口亭子那里:“商管事,近来安好?” 正在美滋滋的围炉煮茶的胖管事闻言,令身旁小厮赶紧将自己扶起,笑呵呵的回着:“原来是魏掌柜的,生意兴隆啊。” 魏岩一脸笑意的示意身后跟随的李玄贞将事先准备好的礼盒递了过来:“托商管事的洪福,还算能吃的上这碗饭。” 一边说着一边将那礼盒悄悄打开,只见红绸缎被魏岩悄悄掀起一节:“记得小的上次打此出关时,商管事曾说久闻南月湖中珍珠为世上珍品,可惜未曾一见。 小的正巧行商路过南月湖,顺道买了这么一斛,送给管事以证你我二人友谊啊。” 商管事双眼放光的看着这些南月湖珍珠,十分欣喜的将礼盒亲自接了过来:“哎呦呦,此等俗物竟然劳烦魏掌柜亲自走一遭,这不是折煞我老商么?来,进屋内吃杯酒先。” 魏岩略作推辞:“多谢商管事美意,只是小的有些货物着急送往州城那汇文楼,耽误不得。” 商管事一听:“原来是汇文楼的东西,刺史大人家的产业这可耽误不得。”随即对着码头上正在盘查货物的治安兵丁说道:“魏掌柜的货品着急要送,你们麻利点。” 只见那得了军令的兵卒立马就在文书上签了批红,转身便走。 魏岩见此又是一番客套话,商管事捧腹大笑:“等到魏掌柜返程之时,本官定然做东,请你畅饮一番。”魏岩欣然应下。 片刻后,收拾妥当的商队离开码头向着山关奔去。 …… 山关 李玄贞随着商队走进山关,两年时间,此地城墙街道皆无战火痕迹,看来应该是汉军占据此地后花了很大力气将此地重新修缮。 入城内,一路走来。李玄贞惊叹于如今山关内的街景繁华。望着南来北往、络绎不绝的商队,街道上干净的街面,路旁的商户小摊,李玄贞直言道:“原先在渡口时以为汉国官员都是那种贪财小人,未曾想此地竟然被治理的如此繁华。” 魏岩解释道:“有干吏自然也是有贪官,面对渡口码头的肥差,谁人能不动心呢?那王管事只是这汉国官方的代言人罢了,他所贪墨的那些财产九成都要上交,余下一成还要分出一半给这渡口的众弟兄。” 李玄贞疑惑道:“上交多少,上头的官府又不知道,还不是这个人说了算。” 魏岩摇头道:“汉国的暗卫稽查司可真不是吃干饭的,那群人规模庞大、或明或暗,谁也不知道在各处要紧地方安插了多少暗探。这两年间渡口码头处的管事已经换了三任,这姓商的算是在任最久的。” 走到一处街道时,魏岩悄悄在李玄贞身旁说道:“前方那处牌坊便是樊忠将军战死之地。” 李玄贞闻言双目微红,也不做声。只是随着商队前行经过那处崭新的牌坊时装作不经意间将附近酒馆摆在外头坛子上酒撞到在地,酒水顺着勾缝流淌到这处牌坊,状如当日樊忠战死血流遍地之貌。 魏岩见状示意商队中的手下立即上前和那酒馆掌柜赔礼道歉。 李玄贞望着那酒水汇流之处,心中默默说着:“樊忠将军,末将回来了。” …… 新安州城 辗转数日的商队一行人终于抵达新安州城。 李玄贞望着那熟悉的州城,内心却是十分难受。往日间那熟悉玄黄色的‘齐’字大旗如今已经换上赤红色的‘汉’字大旗,熟悉的众多袍泽欢聚一堂饮酒高歌的音容相貌仿佛就在昨日。 “从东门进城吧。”李玄贞沙哑着声音说道。 魏岩闻言点头示意商队众人从东门进城,过城门之时,李玄贞环视四周,轻叹口气。 商队刚入城,李玄贞便对着魏岩说道:“可否等我两息时间?” 魏岩疑惑的点了点头,令商队慢些走着。只见李玄贞径直走向道旁的贩酒摊子买了两碗酒。 转身对着城门方向,微微低头行礼,而后饮下一碗酒,将另一碗酒就那么摆在摊子上,自顾自的说了句:“酒尚可,且饮此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