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是本体强行糅合非凡特性成就的半神,状态非常不稳定。 虽然在封印消失前他不会真的失控,但如果在没有消化掉序列5的魔药前,就吸收变化迷雾到体内,就必然会破坏体内的平衡,让他重新体会生不如死的感觉。 因为“变化”和“混乱”两种迷雾都是信息和历史片段的具象化,即便不使用“穿行者”的非凡能力“迷雾回溯”获取存在于过去的信息,他也能通过“记者”的观察力与这些信息交互。谁也不知道这些信息中会不会包括一些危险的路人甲,甚至是危险本身。 在神秘世界中,“看见”是一种非常危险的非凡能力,即便亚瑟是旧日化身也不例外。 这种状况,也让他最多相当于一位状态不好的序列4。 现在用“穿行者礼装”多储存一些混乱迷雾,也是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意外。 而且,他拿走成型的混乱云团,不等于切断了“混乱”的来源,乱局并不会立刻停止。 只是不会变得更糟。 赌场中依然有稀薄红雾飘起,因为这里承载“混乱”的,已经不再是单纯的人和物。 而是秩序! 是在时光累积下,精神与情绪相互挤压着,把记忆碾压成一段无限循环的历史。只要这段循环不解开,不管是人和物离开,还是赌场本身消失,这段秩序都会长久存在下去。 这就是混乱孕育的秩序。 无所谓好坏。 亲自使用“灾祸学者”的能力,将环境中积累的“混乱”转变人为灾祸,比他想得更加有效,也更加隐蔽。 没有神秘残留,更不会改变心理。 只有智慧的推理,和敏锐的观察才能捕捉到痕迹。 经过这次尝试,亚瑟对自己的非凡能力有了最基本的了解,脑海中罗塞尔成为序列1“知识皇帝”后,以“知识”为根据创造无数法术,被他像翻阅参考资料那样重新阅读。 很快,他就找到了适合“变化”与“混乱”的几个法术模型,它们的效果大概是: 快速破坏结构精密的装置; 影响生物的情绪,让对方失去冷静; 梳理或收取“混乱”,让某些变化延后,甚至不再发生…… 随着一个个或确定,或猜想的方案被保存下来,亚瑟的目光看向拜亚姆上空。 他看到有好几道猩红烟柱直升天际。 那都是在等待爆发的“混乱”。 …… 在寻找罗塞尔后代的路上,即便亚瑟不主动收集“变化”与“混乱”,只要同时开启“混乱之眼”与“穿行者礼装”,它们就会主动向这件迷雾衣袍汇聚,这是现实层面的非凡聚合。 而且,随着增加“混乱之眼”的数量,这个趋势还会指数级递增。 是好事,也是麻烦。 当洛蒂抱着他停在港口边时,吸收的“混乱”已经让“穿行者礼装”染红了一小片衣角。 该说不愧是作为海上枢纽,罗斯德群岛的都城么? “先生,只能确定人在这个区域,靠近这里占卜就遭受到了严重干扰,无法展示结果。” 洛蒂只能感受到占卜被干扰,而开启“混乱之眼”的亚瑟,看到的更多。 从这里继续向前走大概5步,就能接触到一片被灰白雾气笼罩的居民区,时不时还有浅黄,粉蓝,与淡绿等色彩的雾气从灰白雾气中分离,然后再回归。这些雾气本身并不浓厚,可颜色各异的雾气层层叠叠,已经足以遮挡他的视线。 确实是有些特殊的地方。 正常的变化迷雾是纯粹的灰白色,只有达到本途径序列5“火种”的非凡者,才能剥开迷雾的外壳,接触到最里层的无数种“变化”。 现在这种现象的出现,就代表着信息隐藏和干扰的手法相当高明。 可亚瑟不需要配合着玩解密游戏。 他主动释放自己属于罗塞尔的那部分特质,融入身上的“穿行者礼装”中,让它翻腾着接触到面前规模庞大的迷雾区。 只要罗塞尔的后代在这里,双方基于古斯塔夫这个姓氏的神秘联系,就能引起共鸣。 没错,亚瑟绕过身份认可的办法就是顶替。 现在需要一个引子。 他就能冒充罗塞尔复活归来的后手。 亚瑟诞生的一部分基础,就是罗塞尔的某个人格,甚至不需要用非凡力量扭曲现实,他就能完成冒充这个操作,因为这既是谎言,也是真实。 如果作为基础的另一部分,不是身为旧日的“混乱之源”。 还没死透的罗塞尔,完全可以凭借序列0“黑皇帝”掌控的权柄,让自己成功复活。 也没准,对方就是这个意思呢? “呵呵~” 如果是,那罗塞尔知道真相的时候,脸色应该相当难看吧。 就在日常嘲笑这位时代之子的时候,一种无法描述的吸引力,让亚瑟下意识看过去。 找到了! 随着转过视线,那个方向的雾气向两边退开少许,只剩下薄薄一层不怎么影响视线的白雾。透过这层雾气,他快速锁定一个毫无特点的独栋房屋中,站在窗边端着酒杯的两个人影之一。 顺着亚瑟注视的方向。 洛蒂也看见了毫无装饰的灰绿色房屋中,那两个站在窗边的人影,她明白地点点头。 她对亚瑟身份的猜测已经彻底跑偏了。 但这个误会,本就是亚瑟刻意引导的结果。 一个自我脑补过剩,一个乐见其成,双方无意识的、默契的完成了这个配合。 洛蒂就像个普通老妇般面带微笑,缓步前行,顺手调整好怀抱婴儿的姿势,让亚瑟可以用坐着的方式平视前方。 双方都在笑。 一个是作为工具人的自觉表演。 另一个则是即将恶作剧成功的窃喜。 …… 夏尔夫。 一个同样栗发棕瞳,长发微卷,体型精瘦的中年人。 他是从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逃离的序列6“工匠”。 既是因为受不了教会的条条框框,也是畏惧作为教会高层,越来越不像人类的长辈。 那是必须用祂来称呼的存在。 由于他的这层背景,本来为了预防封印物泛滥,而被严格监管的“工匠”出现了特例。 即使他是那位“凯撒大帝”的后代。 只要他自己不太过分,教会的追捕也会适当放水。 来到拜亚姆,是他逃离教会后第三次搬家,主要不是躲教会,而是作为“工匠”私下接委托的时候,总会接触到一些不那么讲规矩的合作者。 逐步筛选他们的代价就是搬家。 新家的陈设和之前没有区别,仍是以简单、实用为主。 完全没有什么名贵的摆件,油画和雕塑,就像是普通平民居住的地方。 又不像大部分单身汉那样凌乱肮脏,各种事物摆放得整整齐齐,窗台上也没有积灰,毕竟作为一名“工匠”,他并不缺少金钱,仅仅碍于很多行为需要保密,不方便雇佣大量的固定的仆佣,不得不按小时请人帮忙。 今天正好是他合作多年朋友上门拜访。 一位有着官方背景的海盗船大副,阿尔杰威尔逊。 这位海盗船大副的头发深蓝,如杂草般凌乱,身材中等,并不算健硕。 两人原本分享一瓶珍藏许久的苏尼亚血酒。 相互调笑间,阿尔杰主动讲述着海上的奇闻趣事,正当他带着男人都懂的笑容,介绍拜亚姆名扬五海的“红剧场”时。 对美色完全没有免疫力的夏尔夫,却诡异地陷入沉默。 等阿尔杰察觉到不对,转过头时。 竟发现对方身体发直,瞳孔骤缩,神色无比惊恐地看向窗外,就连手里的酒杯,都因为颤抖泼洒了大半。 发现不对,阿尔杰立刻握住腰间短刀,下意识后退半步,用视线余光瞥视窗外。 窗外并没有什么危险。 只在不远处有位老妇抱着个栗发棕瞳的婴儿在散步。 但考虑到夏尔夫异常反应,他还是轻声问道: “发生了……” 可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的举动彻底引爆了对方的恐惧,只见他尖叫着摔倒在地上,酒水撒了一身也毫不在意,胡乱挥舞着手臂,打碎煤气灯也没有反应,就像被恐惧摧毁了理智。 阿尔杰见状立刻警觉地后退,再次看向窗外。 可这一次,他直接在屋内看见了原本在窗外的那名老妇。 原本极其正常的两张微笑脸庞,此刻却变成了世上最恐怖的景象。 灵性在预警! 理智同样在预警! 握住短刀的手怎么都无法将其拔出,求生的本能,促使他赶紧撇清关系保住性命,正当他要开口时,老妇怀中的婴儿就向他看过来。 然后,他就毫无预兆地昏倒在地。 这是将“变化”应用在思维上的小法术,原理是强行引发“变化”对目标思维的影响,让对方陷入自身无数种变化轨迹的想象中。 像是做梦,但手法比做梦粗暴得多。 处理掉多余的家伙,接下来自然就是此行的关键人物。 看着瑟缩在墙角,神色惊惧的夏尔夫,亚瑟脸上的微笑逐渐消失,变得冷漠,变得高高在上。他发出的声音虽然稚嫩,却显得浩大与威严,让被某个猜想惊吓到的夏尔夫终于恢复些许冷静。 “白枫宫之变后发生了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夏尔夫立刻被吓得牙齿直打颤。 看着容貌与祖父画像有七八分相似的婴孩,他僵硬地咽了口口水,心中那个猜想不断爆炸,可眼前的所见所闻,血脉上的神秘联系,以及这种被他那位长辈提到过的威严…… 如果真的是那位。 那他们这些投靠了“蒸汽与机械之神”的后人会是什么结局? 当无数被记载于史书中的暴行充斥脑海时,一道呵斥驱散了他脑海中的所有混乱思绪: “说!” 夏尔夫立刻清醒,以连爬带滚地狼狈姿态跪伏在亚瑟面前,回答道: “是是,自从您在白枫宫被……不不不,是那些卑劣的叛逆者在白枫宫弑君后,您的非凡特性消失无踪,建在宫廷的宝库被密修会、教会、索伦家族以及来历不明的存在瓜分。” “很快,因为贵族与官员毫不反抗的投降,在教会的干涉因蒂斯很快完成重组,回到共和国时期的规制……” “对于您建造的9座陵寝,主要由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发起,永恒烈阳教会,风暴之主教会以及各国官方配合,进行逐一摧毁,根据博诺瓦大人的讲述,还有一座他们没找到。” “之后……” “博诺瓦,还是成了‘工匠’的天使么?” 突然地打断与询问的内容,让夏尔夫后背发凉,感觉整个世界的声音都瞬间消失。 他知道的,该来的,总归是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