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落坐在车上看着窗外得夜景。 “你没有试试这次能不能跟林黛建立了联系,”叶珩问道。 “不用,如果她有反应,我这直接就能接收到,”黎落摇头说道。 “那好,你随时关注,有什么问题要跟我说,我怕你会受到影响。” 就在两人说话的间隙,黎落突然觉得心痛的要死,这时她晚上一黑,再睁眼时目光所至竟然是林黛的卧室,而对面站着面目狰狞的沈逸洲。 他正用最温柔得语气说着最残忍和恶毒的话。 他将所有他做过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原来黎落和叶珩他们都猜对了。 林黛父母的死亡原因确是时沈逸洲造成的。 黎落知道叶珩此刻有多紧张,她同样也是如此,眼神一旦碰触到他的身体立刻像被烫了一般瞬间移开。 “多儿,所谓医者仁心,我们行医之人不要拘泥于男女之情而忘记了救死扶伤的职责,坚守本心,方能恪尽职守。” 梁多儿耳边想起了父亲经常对她说的话,心中所有的羞怯和紧张顿时一扫而空,神色变得严肃认真,眼中浮起一抹从未有过的专注。 她伸手打开木箱,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按动盒子上面的机关,盒盖啪的一声弹开,里面白色棉布包上整整齐齐插着数根粗细不一的银针。 玄少景神色一凛,心里暗道:“看不出,这小姑娘还会针灸。” 当初玄少景受伤回府时,皇上便派宫里最优秀的针灸医师过来施针,接连施针半个月没有任何起色,所以今天他已经不抱希望,随即合起双眼。 “二爷您放松,我要开始了。” 说完她凝神静气首先从上肢取曲池、手三里、外关、内关、合谷、少泽、后溪等穴位,下针、动针(捻转提插),随后下肢取环跳、秩边、风市、阳陵泉、足三里、承山、三阴交、昆仑、涌泉等穴位,每个穴位都是捻转提插周而复始。 忙完后,梁多儿额头已经布满细密的汗珠,她拿起汗巾随意擦了几下,退到桌边坐下。 这些针需要留在身体里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梁多儿正好可以坐下来喝口茶歇一歇。 梁多儿的针灸跟一般的医师不同,她是在施针的同时把自身真气灌入其中,从而更深层次达到疏通经络、调和阴阳、扶正祛邪的效果,所以施针过后她的身体会很疲惫。 玄少景开始以为梁多儿的针灸跟其他人没有不同,可是当第一针刺入身体时他清晰的感觉到刺入的瞬间穴位除了通常会出现酸、麻、胀、痛的感觉外仿佛有一股真气随之而入,那股气息柔和舒缓却又带着无坚不摧的气势,让他感觉如同三伏天酷热难耐时忽然吹来一丝丝凉风,虽然不大却沁人心脾,随着施针数量和部位的增多,玄少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的筋脉和血液如同一潭死水忽然有了宣泄的出口,又仿佛一株枯萎多时的老树即将重新焕发生机。 他既震撼又期待,身体甚至感觉到许久未曾出现过的战栗,眼泪在这一刻充满眼眶,他拼命睁大眼睛想要阻止它流出来,谁知他越是如此眼泪却越来越多,就在梁多儿快要靠近时,他无可奈何的闭上了眼睛,眼泪顺着眼角倾泻而下。 梁多儿看到了这个场面心里不禁动容,可表面却装作没有看到,她平静地说:“二爷准备拔针了,不疼,你就好好睡一觉,明天会有惊喜哦。” 梁多儿动作又轻又快,仿佛蜻蜓点水没有丝毫感觉,拔针一气呵成,随后给他盖上棉被。 强烈的困意席卷而来,玄少景感觉眼皮越来越重,最后再也支撑不住,头一歪睡了过去。 “看来效果不错,他终于有了一次深度睡眠,”梁多儿忍不住仔细看了看他的眉眼发出一声感叹。 “哎呀!他长得好标致,一个男子能生的如此好看,让女人们情何以堪!” 今天的治疗动用真气太多,梁多儿觉得浑身疲惫不堪,想泡泡澡舒缓一下,她见天色已晚不想打扰香杏和青柳,就想独自去伙房烧水,以前这些活她都干过,所以并不觉得麻烦。 刚打开房门,吓了她一跳,原来香杏和青柳一人一边坐在地上抱膝睡着了,门一开青柳瞬间跳了起来。 香杏稳重些,她揉揉眼睛,低头询问:“夫人您忙完了,热水已经烧好了,想着您可能会用。” 青柳也擦了擦嘴,脆声道:“夫人奴婢去给您提过来。” 没想到两个人竟然如此周到,梁多儿非常欣慰。 她笑着说道:“那就麻烦二位啦,我出了一身的汗,正想洗个澡。” 青柳去提水,香杏说:“夫人我给您准备换洗衣裳。” “不用,我准备好了,你去拿沐浴用品,我洗澡很快。” 不一会儿青柳提着两大桶水进了门,木桶里瞬间热气腾腾,梁多儿在水里放了两颗舒筋活血的药丸,在香杏的搀扶下,进了木桶。 “夫人,您皮肤好白呀,摸起来滑溜溜的,就像…就像剥了壳的鸡蛋,”青柳拿着汗巾给梁多儿沐浴忍不住夸赞道。 “青柳,不得无礼!”香杏轻声呵斥。 梁多儿听了掩嘴轻笑,“没关系,夸得我很开心。” “嘿嘿,我说的是实话!”青柳憨憨地笑了笑。 沐浴完毕,青柳和香杏收拾干净,想伺候梁多儿安歇。 “你们快去休息吧,二爷睡了,我睡觉不用伺候,”梁多儿打发她们回去,自己关好门回到卧室,蜡烛已经烧得只剩下短短一截,玄二爷睡得很踏实。 熄灭了的烛台,梁多儿趁着月光上了床,挨着玄少景躺下,很快也进入了梦乡。 “少景,感谢你三番五次的救孤,无以为报,这件东西孤把它送给你,你一定要收好,你知道吗其实他们追杀我的真正原因不是孤的身份,而是要得到这件东西,他们永远也想不到孤已经把它送给了你!后会无期……” “梁王…梁王…”玄少景在一声声凄厉的呼喊声中猛然惊醒,突然感觉怀里多了一股温热的气息,他猛地一惊,向怀中捞去,入手的身体柔滑细腻,宛若初生婴儿般软糯。 低头看向怀里,入眼是梁多儿绝美的睡颜。 此刻她好似感觉到有人在抚摸她,柳眉微蹙,嘤咛一声,扭了扭身体,又向玄少景怀里靠了靠。 他现在身无寸缕,而此刻正值清晨,他身体某处不受控制地发生着肉眼可见的变化。 玄少景脸腾地红了,他用力向床里挪动,心中默念清心咒,正当他移动时突然顿住了,随后一阵狂喜。 “我能动了……” 梁多儿睡得舒服极了,好似进府后头一次睡得这么安稳,虽然…身后有点硌得慌,她迷迷糊糊顺手摸了过去,感觉到不对劲,梁多儿瞬间清醒,忽地坐起身,羞臊得浑身发烫。 “该死!什么时候钻进二爷的被窝了,也不知道他醒没醒,”梁多儿捂着脸从手指头缝里偷偷观察玄少景,看他闭着眼睛,暗暗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嘴里嘟囔道:“好险好险!幸亏他没醒,不过他出现这个情况,说明针灸初见成效。”想到这梁多儿高兴得眼睛笑成了月牙。 梁多儿没想到,她的一举一动此时此刻都丝毫不落被玄少景尽收眼底,他被梁多儿娇俏可爱的模样打动了,嘴角不由自主微微上扬。 从床上坐起来后梁多儿双腿搭在地上,用手拢着黑亮柔顺的长发,随便在脑后挽了一个发髻,用一根银钗固定住,正准备下床时,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乱哄哄的声音。 “嬷嬷你们不要硬闯,二爷和夫人还未起床呢,”香杏焦急地喊道。 “你们都给我站住!”青柳大声喝道。 “死丫头,才过来没两天就张狂成这样,郭嬷嬷您看看,您看看!都成什么样子了!” “死丫头我看你们是肉皮子发紧了,等我空出时间非得好好教一教你们两个贱蹄子府里的规矩,”郭嬷嬷咬牙骂道。 紧接着郭嬷嬷阴阳怪气地喊道:“哎呦,这都日上三竿了,还不起床,去跟你们夫人说老夫人请二爷和二奶奶过去,耽误了回话仔细你们要受皮肉之苦!” “嬷嬷稍后,我这就去请夫人起床。”香杏拉着跃跃欲试的青柳,小心回道。 “吵吵什么,睡个懒觉怎么了,还轮得到你们这些贱婢指指点点,”梁多儿一把推开门,靠着门口神色淡然地问道。 郭嬷嬷一愣神,随后吊着眼睛一副不甘示弱的样子。 她拉长声音说道:“打扰二爷二夫人清梦了,我是老夫人身边的郭嬷嬷,奉老夫人指示,请玄二爷夫妇到问秋苑用午膳,因二爷行动不便,可不必前去,二夫人一人前往便可,老夫人说提前一个时辰过去,大家坐在一处聊聊家常,老奴话已传到,这就告退了。” 说完也不行礼,转身离去。 跟着看热闹的丫鬟婆子也随着郭嬷嬷离开了院子,周围顿时清静下来。 “夫人,香杏伺候您沐浴更衣,”香杏提着裙子去打水。 青柳抢过盆子说道:“姐姐还是我去,你给夫人梳头吧,这方面我实在不擅长,”青柳吐吐舌头说道。 梁多儿端坐铜镜前,香杏在身后用梳子缓缓梳过她的黑发。 “夫人您的头发真好,您用什么洗发,又黑又亮还特别顺滑,您看梳子都挂不住了,”香杏由衷赞叹道。 “我用来洗头的东西都是自己配的,赶明多配些给你们用,对了香杏,我嫁过来这几天老夫人从来没让我过去请安,今天这是唱的哪一出呀,”梁多儿通过镜子询问香杏,眼神中透着疑惑。 香杏一脸忧虑之色:“奴婢怕她们这是设了一场鸿门宴,等着您过去兴师问罪!” 梁多儿闻言心中忐忑一扫而光,甚至隐隐有种迫不及待的喜悦。 “如果是因为这个那我就不怕了,”梁多儿拍拍胸口说道。 “香杏,你知道吗,我母亲从小就喜欢给我讲故事,内容都是些宅斗宫斗,这方面的理论知识我颇为丰富,就缺乏实战经验,这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梁多儿所言香杏似懂非懂,主要是她家夫人口中所说的一些词语她从未听过,顿时为自己的孤陋寡闻暗自羞愧。 既然这方面不能为夫人分忧,那么就从其他方面好好表现吧。 这时青柳打了水来,伺候梁多儿洗漱完毕,梁多儿又重新坐回梳妆台前,等待香杏为她装扮。 府里根本没为梁多儿准备任何胭脂水粉和簪钗首饰。 幸亏梁多儿天生丽质,不施粉黛脸颊如朝霞映雪,不涂胭脂双唇如樱红欲滴。 再加上香杏心灵手巧,在梳妆打扮上颇有天分,经过她的巧手打扮,让原本就十分俏丽的梁多儿更加清丽若仙。 梁多儿一头蓬松柔顺的黑发被香杏在头顶挽成一个垂云髻,鬓上斜插一支紫玉菱花簪,一身淡紫色曳地衣裙亭亭玉立,即使没有贵重的珠宝和奢华的绫罗点缀,梁多儿也如同一朵出尘脱俗的空谷幽兰,流露出恬静淡雅的韵味。 青柳站在一旁都看呆了。 “仙女本仙!” 梁多儿对着镜子左顾右盼,赞叹不已。 “香杏,你的手好巧,头发梳的真好看,我只会把头发随便挽个丸子头,还是我母亲教的,不瞒你说我母亲也就只会梳这一个发型。” 面对夸赞,香杏有些不好意思,忙红着脸应道:“夫人天生富贵命,梳头自是不用亲自动手,会不会有什么要紧。” 这时梁多儿站起身,香杏和青柳赶紧蹲下身子为梁多儿整理裙摆。 梁多儿眼睛望着窗外,好像在自言自语:“富贵命,嗯,我觉得富贵要靠自己双手得到才踏实,别人给的终究如镜花水月,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香杏呆呆望着夫人,听着她说的话,似懂非懂,但她不敢问出来,心中暗自嘀咕道:“自古女人不就是要依附于男人生活吗,靠自己能得到什么?” 青柳听不明白自家夫人的话,此刻她还沉浸在香杏高超的手艺中不能自拔。 整理好衣裙,青柳忍不住拿起香杏的手左右翻看,疑惑道:“都是一样的手,香杏的手为什么巧的像变戏法一样!” 梁多儿和香杏闻言掩嘴轻笑,屋里的气氛顿时变得轻松愉悦起来。 梁多儿安慰道:“青柳,俗话说术业有专攻,你在别的地方所具备的能力就是旁人无法企及的,所以不必羡慕任何人,你在这个世界上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真的吗?我也能像星星一样发光,”听到梁多儿的话,青柳眼里绽放出异彩。 “当然是真的,”梁多儿肯定地说道。 “走吧,青柳在家照顾二爷,上午把他抬出去晒晒太阳,中午你就随便做点有营养易消化的食物,香杏跟我去老夫人那边,有些规矩我还不明白,别让人拿住把柄说笑。” “是,夫人。”香杏应道。 青柳则是一拍胸脯,大声道:“夫人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二爷,中午我给二爷做我最拿手的鸡肉粥。” “好,我看好你哦,”梁多儿说着对青柳比了一个对应的手势。 青柳当然看不懂这个手势,她憨憨地笑了笑,送两人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