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毕,童婳送叶霆深下楼,顺便就在楼下的花园里走走,散步,消食。 花园里面栽满了广玉兰、无患子等乔木,底下是桂花树和枇杷树,高低错落,显得特别葳蕤。紫薇正开得荼蘼,淡淡的紫色,在灯光的映照下尤其好看。 喷泉带去了空气中的热浪,风吹着,还挺凉爽,漫步其中,也是很悠闲自在的。 童婳和叶霆深并肩走着,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因为童婳活了这么久,也没有过这么放松自在的时候,这让她轻飘飘的好像脚踏不到实地。 而叶霆深身材高大挺拔,穿着挺括的衬衫,熨烫得一丝不苟的西裤,清贵的气质,简直是行走的壁画,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倒是很多把童婳和他当成情侣的。 同住一个小区,便有不少居民,上来跟他们打招呼。 “新搬进来的啊?” “是刚结婚的吧?” 他们猜测着。 还有人道:“这小姑娘,真是显年轻啊,一点都看不出来已经结婚的样子,背后乍一看,也就十五六岁。不过,是比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要成熟一些。” 童婳:“------” 她就真的只有十六岁啊,至少这一世的身份证上就是这样。 “哎哟,你的脸怎么了,怎么有一条疤痕?” 那些人看看叶霆深,仿佛在怀疑一个家暴男。 童婳连忙解释是自己不小心摔了划去的,也不想跟大妈们多说,就拉了叶霆深走到偏的地方去。 叶霆深也是很关心她的脸,“最近药膏还在涂吗?” 童婳道:“每天都涂呢。” “嗯,那你自己用点心,要是留疤就不好了。” “呵,那不会。” 不远处,有一个女孩,玩秋千的时候,抢不过同行的一个男孩子,哭了。 她父亲蹲在她身边安慰她,“要排队的啊,宝贝,那个哥哥先来的,所以让他先玩,等他玩好了,就轮到你了。” 小女孩不依,只是哭,哭得惊天动地的。 “好啦好啦,周末带你去临市乐园玩好不好?荡秋千算什么呀,乐园里好玩的可多了呢,有海盗船,有旋转木马,还有摩天轮呢------” 她父亲耐心地劝导很久。 童婳也在旁边听了很久。 她好像是听得痴了,傻傻站着。 直到叶霆深揉揉她的头,柔声道:“你想去乐园玩吗?明天我带你去好吗?” 童婳抬头,刚好迎上叶霆深宠溺的目光。 童婳心里一个咯噔,叶霆深一定是把她当成什么贪玩的孩子了。 然而,童婳之所以看这对父女不知不觉看了那么久,并不是在意什么乐园,而是,在她的生命中,就从来没有出现过父亲,如此温柔地迁就自己,即便是明明那个男孩排队在先,女孩无理的要求,父亲也会耐心地安慰,给予满足。 换了江世宏的话,一定会让童婳好好反省一下自己。 童婳只是有感而已,哪里是想去玩什么乐园。 然而,看着叶霆深如此宠溺的目光,她也有点遭不住。 “呃------可我明天要上学啊。” “放学后带你去。” “来得及吗?游乐园晚上不关门吗?” 叶霆深道:“可以的,我让席景去安排。” 席景点头,“对对对,我一定会安排好!” 这才是恋爱的正确打开方式! 而且,这种任务完成之后,他还能到老爷子那里打个卡,要点奖金什么的,进一步缩小他和老板之间的贫富差距,逐步走上人生巅峰。 叶霆深一看席景狗腿的样子,就知道这货一定想歪了,属实无语,他们到底是有多怕他单身-------要不是看在席景忠心耿耿,为他好的份上,他非得扣他一年奖金不可。 ------不过,上辈子,他真的是单身了一世,因为也没碰到让他心动的人。 叶霆深凉凉地看了席景一眼,“走了。” 席景这厮还搁那给童婳拍马屁,“虽然游乐园晚上是不开门,但是我们霸总出场的方式,肯定是包场加班啊。你放心好了,明天一定让你在游乐园玩个尽兴。” 叶霆深遂先上了车。 席景这才意犹未尽地停止了谈话,挥别童婳。 黑色低调的车子驶出绿洲家园,融入马路上的车流,渐渐消失了其影子。 童婳还站在家园的门口,久久地凝视着远方。 也许,除了报上辈子的仇,这辈子,她也可以追求一下新的生活吧。 很久之后,童婳回到家,看着主卧,墙壁上的红色绣球和贴纸已经被撕掉了,扔在客厅的垃圾桶里,但是床上的红色被子,还铺在那里。 是别人的婚房。 这一夜,童婳睡在这种铺着红色被子的床上,失眠了。 ------ 次日,童婳起床,从镜子里看着自己两个快要变成熊猫眼的黑眼圈。 嘲笑自己的异想天开,一定是因为自己上辈子太缺爱了,所以,对别人对她的不好,她可以平淡处置,反而别人对她的一点好,她就不能淡定了。 可是,叶霆深对她的好,是一点点吗? 童婳用力地揉了揉脸,警告自己清醒一点。 上辈子,为了追逐所谓的亲情,她伤得太重。 这一辈子,她要断情绝爱,苦修无情道! 梳洗完,童婳就着昨天晚上的剩菜当早饭吃了点,然后背上书包去学校。 因为离学校很近,她是直接走过去的。 刚刚走到校门口,江世宏忽然出现,并拉住了她,“小婳。” 江世宏的动作过于亲密,童婳心生警惕,用力地甩开江世宏的手,“有事?” “你好几天没回家了,爸爸担心你。”江世宏一脸担忧,伸出手摸摸童婳脸上的伤疤,关心不已的样子,“还疼吗?” 江世宏梳着大背头,俊朗的长相,即便这段时间为公司的事憔悴了不少,可是依然风度儒雅,这样关切地说着话的时候,还真是像个慈父的样子。 然而以童婳上一世的经验来看,江世宏每当做出这种大善人的模样,就是要她让步,要她付出,要她------ 童婳退后两步,“不疼了,毕竟妈妈也受到教训了,不是吗?” 江世宏脸上肌肉一抽,但很快就控制好表情,“小婳,前几天你是住在酒店,可昨天晚上没有你在酒店的入住信息,你到哪里去啦?” 童婳心想,江世宏还真是天天在监控她的情况,可是昨天那套房子,她还没有办房产证,所以江世宏查不到。 童婳索性道:“住工地、住桥洞、住马路边,哪儿都行,反正家里又不欢迎我。” 江世宏扶额,“小婳,你是个女孩子,怎么能这么------”他好像是生怕童婳会反驳似的,脸上有一丝隐忍,“妈妈打你,是她不对,可你让妈妈给童红梅开脱,让她把童红梅无罪释放,你妈妈怎么能够做到。” 童婳莫名其妙,她何尝让罗美兰替童红梅开脱,还无罪释放?罗美兰是这么跟江世宏说的? “所以,你现在是来质问我的?” “没有------爸爸没有这个意思。爸爸是担心你啊,你好几天没回家了,爸爸怕你出事。” 江世宏好像很惧怕童婳发火,马上就软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