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童婳跟他们的合作,柳继山一家至今跟做梦一样。 让柳嫣然做电影的女主角;找江星柔报仇,讨回公道? 这两件事怎么听都很离谱。 再回头看看柳嫣然,双目无神地坐在一边,像个漂亮的木偶一样。 她的精神状态,时好时坏。 前几天,柳继山找心理专家给柳嫣然做了催眠治疗,当时感觉她很正常了。跟童婳视频通话时还表演了一段《重生后,陆总被小祖宗捶爆了》的剧情,录了视频。 结果,第二天一觉睡醒,柳嫣然又变成这样了。 甚至比之前还严重一些,柳嫣然对外界充满了警惕,她像个僵化的刺猬一样一动不动缩着坐在她自己认为安全的领域,谁靠近她,都会引起她的一阵战栗。 赵冠芳看着女儿,不禁又是心疼,又是担心。 她担心童婳看到柳嫣然这个状态,会不会就不帮她们了? 赵冠芳忧虑不已,双目泛红,眼眶蓄满了眼泪,对着在客厅中踱步的柳继山,只觉得前路茫茫。 “孩子他爸,童婳到现在还没来,会不会她不来了?” “不会的,她肯定会来。” 柳继山有点焦躁,“之前她爸爸设计绑架她,她在江家并不受宠,而且江星柔其实是她爸爸的私生女,她跟江星柔有仇,跟我们合作,对她也是有利的。” “可是,江家为她举办了那么盛大的欢迎会。说不定他们早就合解了。你没看电视吗。江总江太给她准备了那么豪华的公主房,还送了这么多衣服珠宝,你看她在镜头前面笑得多开心,还现场捐掉很多。” 赵冠芳越说越觉得绝望,不由得放声哭了出来。 江家的势力那么大,他们没办法为女儿讨回公道。 回想到一年之前,女儿柳嫣然攀着自己的脖子亲亲切切地叫着“妈妈”,赵冠芳不由得泪目,明明才过了一年,却恍如隔世。 赵冠芳伸开手臂,将柳嫣然搂入怀里。 柳嫣然却整个人都抖了一下,身躯僵硬地瑟缩着。 明明抱的是同一个人,却再也没有了以前的欢乐温暖。 赵冠芳再度崩溃起来,“啊啊啊,童婳骗了我们,她不会来了,不会来了!” 如果一直没有希望也就算了,给了希望,却又被剥夺,这种痛苦大于十倍,像山一样压在头顶,赵冠芳觉得自己也要发疯了。 眼看外面太阳挪过中天,时间已经到了午后。 柳继山停了下来,强撑着安慰妻子道:“本来她也没跟我们约好几点钟,也许人家上午有事,下午过来,或者晚上过来也有可能。你别急,我给她打个电话。” 柳继山就摸出自己的老旧手机,给童婳打了个电话。 手机里传来提示音,“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柳继山懵了。 童婳的手机不是“关机”、不是“正在通话中”、不是“无法接通”、不是“停机”,居然是空号! 童婳竟然联系不上了。 柳继山始料未及,心中一块石头直直往下坠。 也许他就不该相信童婳,一个小姑娘,毛都没长齐。 柳继山此时还是抱着点希望的,他哆哆嗦嗦地打电话给童大锤,问他是不是童婳是不是换电话号码了。 童大锤一头雾水,说的仍然是童婳的以前号码。 柳继山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童婳一朝回到豪门,把手机号码注销,跟所有的故交斩断联系。 柳继山颓然瘫倒在地上,他自己相信一个小丫头片子,是他自己傻。 他怎么会想到,童婳的手机卡是被江世宏强行拔掉的,去重秀山庄的路上,江世宏动用关系,直接把童婳的号码注销了。 赵冠芳不知道事情原委,“既然她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一会童婳来了,我们就把她绑起来。她是江世宏的亲女儿,难道江世宏不管她?” 柳继山颓然,凄凉发笑,“孩子她妈,你傻了不成,如果童婳不来,我们怎么绑架她?如果她来了,证明她信守承诺,真的要帮我们,我们又怎么能恩将仇报地绑架她?” 赵冠芳语塞。 柳继山道:“要绑架就直接绑江星柔,她才是始作俑者、万恶之源,是她害得嫣然这样的。” 赵冠芳浑身一凛,目露恐惧,“可是,绑架江星柔是犯法的啊,呜呜呜,要是我们有个三长两短,我是不怕,嫣然交给谁照顾。” 柳继山面色苍白,“可是,绑架童婳也是犯法的啊。” 柳继山看着女儿清丽消瘦的容颜,那么让人心疼,如今却像被抽去了精气神的布偶。 他颤抖的手,伸出去,想要触碰女儿的头,但仅仅只碰到一根发丝,女儿就像受了惊吓的兔子一样,连发丝都发抖起来。 是爸爸没用啊,我的女儿。 柳继山四十好几的壮汉,也悲观地哭出声。 此时,柳嫣然的瞳孔猛地一缩,好像有火星跳进去一般,她忽然像个布偶被注入一点生气,背脊挺直起来。 一直关注着女儿的柳继山夫妇自然是觉察到细微的变化。 忽然间,他们听到楼下汽车的轰鸣。 柳继山趴出窗外去看,只见一辆炫酷的大红色跑车穿过狭窄的巷口,一直开到楼下。 闸口拆迁重建区住的都是经济并不富裕的拆迁户,以前的农民,极少看到这么豪华高档的跑车,更何况,跑车后面还跟着两辆漆黑的奥由,三辆车加起能抵得上这里的十几套房。 来的肯定是大人物! 柳继山心都快跳出嗓子眼。 一定是童婳来了。 很快,跑车停下,车门打开,下来一个年轻男人。 这男人穿着骚包的肩膀带菊花的蓝色条纹衬衫,头顶凌乱不羁的黄毛,似乎会发光,一出现就引起了小区内大伯大妈的目光。 “这小伙子真俊啊,要是去跳广场舞肯定很拉风!” 不过,柳继山倒是没心思关注窦肖,而是落在后下车的女孩身上。 “童婳……江大小姐,您真的来啦。”柳继山喜极而泣。 她没骗他。 女孩一身干净利落的白t加蓝色牛仔裤,看着穿得很普通,但一眼便是气质不凡。 谁能想到哇,就十天前,柳继山看到这小姑娘的时候还是落魄的,穿着二次旧塑料凉鞋,一脚踩下去,鞋身鞋底都会分离的会小可怜。 此次再见,他感觉自己都需要仰望童婳了。 或者,在弱者的心里,那个人越需要他仰望,证明她的能量就越大,也越有可能帮助他。 柳继山看到这样的童婳,非但没有觉得心理不适,反而跟久在黑暗中行走的人看到了光源一样,觉得前路被照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