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火车启动，温语终于能喘口气了，她跟在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身后，与她们坐在一排，不知道的以为她们是一起的。 温语不敢放松警惕，即使很累了，饿的不行了，就去找乘务员借个茶缸喝点水。 有人过来找座位，她就起来，到另一个车厢，大多人以为是小孩子淘气乱跑，都没管，但还是有人注意到她的异常，尤其是那不怀好意的人，盯了她很久，确定她是一个人。 一直精神紧绷着的温语也感觉出来了，有几个人一直在看她，她看过去，对方就挪开视线，她起身去了趟厕所，从厕所出来，又拐去了另一个车厢。 她上车已经有一天一夜了，昨天有个大娘想给她半个饼子，她没敢要。 不行她太累了，快坚持不住了，可是她不敢相信任何人。 火车速度慢下来了，又要停车了，她要赶紧下车才行，昨天听到别人谈话，已经有好多地方被小鬼子占领，甚至有几个车站被轰炸了。 她不能一直在火车上待着了，可她不知道这是哪里，这一路上的地名她都没听说过。 这时从身后走过两个人，一个在自己不远的空座坐下，一个走到了前面车厢连接处停下，两个人很眼熟，这不是一直盯着她的人吗？她又回过头去看了一眼，这边车厢连接处也有两个人站那。 这几个人是要下车，还是冲自己来的？ 很快，火车停下来了，温语发现刚刚过去那两个人都下车了，后面那个没有，松了口气，心想可能猜错了。 于是她也站起来往前走，准备下车，可快到车厢口时，却看到下车的那两个男人就守在门口，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转身回车厢里了。 两人见状也跟着挤进来，可是要下车的人很多，他们被夹在中间，回到车厢，另一边守着的人看到她回来，也往这个方向走。 温语很着急，前面后面都有人，她要怎么办？看到旁边正从窗户钻进来的人，灵机一动走过去，把人拉了一把，虽然那点力气没什么用，那人进来还是说了声谢谢。 然后温语对那人说：“叔叔你能把我递出去吗？” “好啊，没问题！”说着就把她拎起来，从窗户塞出去，窗外的人见递出来一小孩，就给接住放到地上。 温语谢过那人就跑了，而前后要堵她的几人见她从窗户跑了，气急败坏。被人群挤在里面，进不去，出不来。 温语从车站走出来，也不知道去哪？这时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走过来问：“小乞丐，别在这边玩！” “我不是乞丐！”温语说道。 她不知道，此时她的形象确实不太好，三天三夜的逃亡，又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头发乱糟糟的。 身上都是土，她每次偷偷哭后，用沾着土的袖子和手擦眼泪，脸都成黑的了。 “不管是不是都赶紧回家，别在外面晃，现在到处在打仗，很危险的。” “可是我家不在这里，我回不去。” 那男孩打量着她说：“你是被拐来的吧！” “你怎么知道？” “我打小就在这片混，都叫我虎子，你这样的我见多了，如果是以前，这周围都是我的地盘，我们飞虎帮手下好多小弟，我还能帮你，可现在不行了，我要走了。” “飞虎帮，那你们是土匪吗？”她听堂叔说过，以前山里有个土匪窝叫黑虎寨。 “当然不是，我们都是孤儿，没人管，从小在车站附近找活计，这里有两个帮派，以我为首的飞虎帮，就给人送个信儿，扛个行李的，也能吃个半饱。 还有个蛇头帮，干些小偷小摸的，有时候被抓到就打个半死，可能怎么办呢？都是为了活下去，如果他们也和我们一样给人扛包，那我们所有人连个半饱都吃不上。到那时为了争资源，估计要打个你死我活的。 所以一直以来我们都井水不犯河水。” “这样啊！那我找谁呢？” “现在找谁都没用，都在打仗，谁还会管，你知道你家在哪吗？” “京城。” “京城啊，可惜我不去那，没办法顺路带你。” “你不是说外面危险吗？还要出去？” “我要去参军了，前段时间这里有一队红军路过，我们飞虎和蛇头两个帮派商量后都决定参军，反正现在快吃不上饭了，早晚饿死，还不如去战场多杀几个小鬼子呢！ 其他人都已经跟着大部队走了，留下我安顿那些年纪小点的。如今我要去找他们了” “那虎子哥哥我能跟着你一起去参军吗？我爸爸和舅舅都是军人，说不定哪天能碰上，我也想杀小鬼子！”说着，举起小拳头表示自己也可以。 “噗，就你这么大点能干什么，还没有枪高呢！我们可都十五六岁了，跟着走的最小都十三了。” 说这话的虎子还不知道，不久的将来会有一支娃娃军，最大的才十几岁，最后都为国捐躯了。（致敬伟大的战士） “哦，好吧！”说要就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她已经没有力气了。 虎子站在旁边不知道说什么，他是去打仗，基本等于去送死，没办法带着她，他也想不到怎么帮她。 从包袱里掏出一个拳头大的窝窝头，递给温语，“给你吃吧！我要走了，我得赶紧去买票！” “谢谢！” 接过窝头，温语小口小口慢慢的嚼着，她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现在没有吃的欲望，咽下去胃里一阵翻滚，她不知道自己是饿过劲儿了。 虎子刚要走，听到后面有人喊他：“虎子，你这是去哪？” 虎子看见来人，兴奋的迎上去，“良哥，没想到还能见到你，你这么快就要走？不是昨天才来吗？” “嗯，我本就是路过，还有事，不能久留。你这是要去哪？”此人正是苏景良。 “我要去参军，昨天忘记跟你说了，耗子他们几个，前几天已经跟着路过的部队走了，我现在要去追他们。”耗子应该是他的小伙伴。 “那你这是打算坐火车去？”
